言之舒找了块石头躺下来准备休息。明月皎洁,山风作响,睡了一会儿发现脑海里不时闪现这几天连笒的样子:平静的、得意的、懊恼的、狗腿的脸从眼前一一划过,定在了她对杨氏微笑的画面里,耳边还响起了她夸张地叫自己“舒哥”的声音。“舒哥,舒哥”好像在这山间不断回响,言之舒烦躁地翻来覆去,山里风越来越大,又冷,怎么也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就装模作样再找一会儿,免得明天娘来了不好交差。”他泄气地说服自己,终是借着夜色凭着书本里对静湖山的描述摸索着找人去了。
不知道该说言之舒运气好,还是该说连笒运气差,总之,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言之舒还真找到了连笒。而言之舒能这么快找来,连笒功不可没。原来从跟杨氏分开的地方走没多久,翻过那座山就能看到一些矮矮的枯草,草上一片有踩过的痕迹,言之舒把火折子取出来,抓了一把枯草当火把,点燃凑近一看,居然有脚印。沿着草地走了一小段,翻到背山,又发现了些零星的小树,那些小树每隔一段距离就被朝一个方向折断。言之舒很快猜到这是有人用来做记号的,顺着连笒一路所做的记号,顺利找到了静湖。
言之舒手里的火把已换成了小树枝,站在山顶望去,天空开始泛蓝,只见山雾朦胧间,一个低洼水池安静地坐落在群山之间,不远处一片小树林里被人用树枝隔了一小块出来,某个山头的半山腰上,隐隐还有燃烧的烟雾未散。
言之舒抬步往冒烟的地方走去,走了约莫两刻钟,才走到那冒烟的火堆旁,火堆此时已经只剩下一堆灰烬。天更亮了一些,远处太阳正要升起,天边被染成了红色,薄雾、山间、日出、朝霞构成了一幅唯美的画卷。
可能是日出的红光照射到脸上条件反射,只见靠在一块石头上侧躺休息的连笒悠悠转醒。猛然看见旁边站了个人,吓得哇哇大叫,待看清转过来的人脸后,惊魂未定地怒瞪那人吼道:“言之舒,你是不是想把我吓死好另娶媳妇!”
言之舒:原来你也知道?
只在她叫自己名字的时候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像被日出的景象勾了魂似的,巴巴望着日出的方向出神。
连笒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两人并排站立。此刻火红的太阳正好升到前面两个山头中间,托起一轮红日,半山腰下雾霭沉沉,魏丽壮观。“想不到初冬还能起雾,这山间气候真是温暖”连笒正暗自感叹着,那边时间却飞逝如流水,只见那轮红日慢慢地倾泻出了几缕微光,周身也慢慢泛白,微光照在山间,一时间圣光普照,高洁无比。
“好美啊”连笒张开双臂深呼吸,望着眼前的日出盛景惊叹。
言之舒没有出声,但连笒知道他内心是欣喜的,一向淡漠疏冷的眼里此时那疏远人的薄冰消散化成了水,在他眼中荡开粼粼波光,让人迷醉。
没得到身边人的回应,连笒就在那一会儿夸张地大喊“牛逼了牛逼了!”一会儿又惊奇地高呼“我的天我要美死了!”,吵得让本来有心欣赏美景的言之舒也没了心情。
见他不再看日出,连笒才开口问他为何会来此,言之舒把杨氏硬拉着他进山找人没找到又回去搬救兵让自己继续找人的事儿简单说了。
“娘一个人半夜回去太危险了,我不是在路上留下记号了吗?”连笒责备地看了言之舒一眼。就是怕她今天回不去家里人担心,也怕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所以一路上她都有留下记号。
言之舒:你还有脸怪我?
“那么明显的记号你不会没看到吧?”连笒又问,她其实想问:你是不是瞎?
言之舒:
对面的人直给了自己两记意味深长的眼神,知道他一向不屑于同自己说一句话,切!当谁爱跟他说话似的!连笒也就当他哑巴,哼着歌下山去了。
到山脚下,就去了那个野鸭窝看了看,野鸭子还没来下蛋,那个犬科动物也还木有抓到,她心情不太美丽了。不过,言之舒这书呆子有意外发现:池子里有鱼。
因为四周没有活水源,连笒一直以为这池子水是地下水冒的,不会有鱼虾之类的,所以昨天也没细看,要不是言之舒观察入微,也发现不了这里居然有鱼!只是水里的鱼颜色几乎跟青墨色的水草融为一体,这应该是进化的一种能力。眼下初冬,水有些冷,言之舒本来想等回家借根钓鱼竿明天再回来钓的,只是他还没计划好去谁家借,就听见轻轻的划水声响起。
连笒下水了,池边的水,还没到腰,她用两手将水面荡开了一圈圈小浪花试探鱼的反应。眼下清晨,山间气温还是有些低的。
言之舒内心:这是要吃肉不要命了?我不认识这个傻子。
水不算太深,池里的鱼都躲在水草边观察这个误入领地的异类,大概也想不到它们都不想动了,还有人会下水抓它们。鱼儿们显然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一时也不跑,只以为躲在水草里就能隐身,这还还真让连笒趁着鱼轻敌浑水摸鱼摸到了两条。后面的鱼儿们见同伴在水草的保护下还是落入魔爪,终于意识到了逃生的重要性,迅速在水里逃窜起来。又抓了好长时间不再有收获的连笒毅然上岸。
蕨根已经被言之舒洗净,这一趟进山可以说是大丰收,连笒非常满意。怕杨氏带人找不到她,可惜了一阵后,依依不舍地随言之舒离开了静湖。
言之舒怕她着凉麻烦,走的很快。连笒很明显没有那个觉悟,还边走边找吃的,在她坚持不懈半米挥下一锄头,言之舒都快要忍无可忍的时候,终于让她发现了几根肥肥的折耳根,也就是鱼腥草。她简直要幸福哭了,正想再多翻几块土皮,那边言之舒终于被不耐烦压过了理智,眼神不善地盯着她,像是再不走就把她丢喂狼。
一捆蕨根、两条鱼还有连笒在山下挖到的几根鱼腥草和余下躺在她口袋里的一个野鸭蛋,让连笒对言之舒愤怒的眼神都选择了原谅。
回去的路上,连笒将路上的标记藏得更加隐晦了些,才心满意足地回到言之舒与杨氏约定的地方。
两人在山上等了一会儿,杨氏带着几位村里的村民还有言家大叔祖一脉的两位叔叔言福、言利就找到了那个荒山头。
杨氏一见连笒赶紧上前拉住她:“笒儿,你没事儿吧?你吓死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