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面,时间越关越长,病房越换越小。
那里是人间炼狱,一个正常人都没有,夜晚大家精神失常地吼叫,在走廊上游魂野鬼一样地来回走。
学校的人来看他,他抓着学校的人哭喊错了,他知错了。他退学,他负刑事责任,他做什么都好,只要能让他离开这个地方。
但他的哭喊,他的哀求,在大家眼里看来,就跟这里任何一个病人一样。
学校书记苦口婆心地劝:“徐牧,你好好听话,我们都是为你好!你表哥和你妈妈都在盼着你治好,能治好的!你能治好的!”
“我根本没病治什么治!”医生要来拉徐牧,被他一把推开,他蹲在角落里,头埋进膝盖里,边哭边喊着,“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哭累之后,他被拖回病房。
学校的人走了,后来再也没人来看望过他。
久之,徐牧都不知自己是不是真的疯了。
有一次在医院碰见学校的学弟白思涣,徐牧终于找到个可以说话的人,拉着他说了半天话。
他觉得白思涣也许是唯一一个相信他,可以帮助他的人。
可徐牧还是没有向白思涣求助。因为他知道,要他待在这个医院里的人是蒋以觉。没人能斗得过现在的蒋以觉。
虽说过得很痛苦,徐牧还是将自己仅剩的阳光的一面展现给白思涣。
等到白思涣离开,那令人绝望窒息的痛苦,才铺天盖地将他笼罩。
徐牧成了那些无聊到发慌的护士们的玩物。他们借以徐牧病发为由,用镣铐把他锁在病床上,给他注射不至于死人但是会全身痉挛的药物。
看徐牧在病床上浑身痉挛抽搐,口吐白沫,他们喜得狂笑,仿佛在释意玩弄一只蚂蚁。
一回徐牧要反抗,被男护士毒打。男护士抓着他的头撞向镜子,镜子碎片划伤徐牧半边脸。
医生对这一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次在诊室,一位中年女人问徐牧:“你的脸怎么了?”
徐牧直言:“被那几个男护士打的。”
中年女人问医生:“你们医院的护士是这样的吗?”
医生用笑掩饰内心慌张:“他的精神不是很好。我们有很多病人会自己弄伤自己,然后幻想是被人虐待的。”
“哦。”中年女人点了点头,低声说,“精神病真可怕啊……”
徐牧不言,眼中已没有任何活在这个世上的光彩。
他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再后来,徐牧成了研究中的治疗方法的试验品。被强制“电疗”后失禁,坐在地上痛哭,如同一件被丢进垃圾场里的垃圾。破旧,肮脏,腐臭。
被折磨多年,徐牧终于学会听医生的话。医生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