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里曾经在她就读的初中开过会,她还是优秀学生代表,上台给领导献过花。我想,局里肯定有这方面的档案或是相关报道之类的。我问一下,局里有大型活动都是谁起草稿件?”“现在是周秘书,原来是我。”他笑了,“当时局里能写的人就我一个,大会小会的记录,各种活动的报道,我是忙得脑袋都要抽筋。曲队长说得会可能是开了,报道也写了,可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那你对王树林这个人有印象吗?”曲止盯着他追问着。“王树林可是我们县的典型,他的事迹还向市里、省里汇报过,得到了上级有关部门领导的表扬。他多年下乡支教,现在就在我们县一个小学任教。王树林同志是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是值得我们教育工作者学习的榜样。他用自己的青春,自己的热血,自己的…”不亏是文秘出身,这一说话跟写演讲稿似的。曲止摆摆手打断了他,“我们想要查查关于王树林的所有档案,这应该有吧!”“有,肯定有!”他马上说着,“我这就给你们看。”说完,他打开电脑登陆进了内部的资料库。不一会儿,带有王树林照片的简历表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的工作经历还真是够丰富,曾经去过十多个贫困学校支教,获得过多种荣誉。“王树林的工作事迹这么突出,怎么才是初级职称?”“哦,这很正常。近几年职称评定进行了改革,要看学历、考试成绩和各种证书加分。王树林同志获得过很多荣誉,但是学历比较低,参加过两次考试成绩都不理想。想想也可以理解,他毕竟已经四十多岁,又是接班当的教师,跟现在那些正规师范大学毕业的年轻人比不了。我们也向上级部门积极反应,不能让像王树林这样的老同志太吃亏,可惜暂时还没有得到回复。”曲止大概看了一下,初级工资大约在三千五左右,而高级工资是五千七八上下。一个月就差了两千多块钱,再加上按百分比扣发的住房公积金、医疗保险,估计一个月得少三千块钱。一个获得很多荣誉,全身心为教育事业奉献的老师,竟然比不过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章制度。虽说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的公平,但是对于王树林来说,江城的教育系统欠他一个说法。乔雅当年就读于庆元县华山镇初级中学,而王树林就在她家附近的榆树村小学任教。曲止把资料复印了一份,又赶往华山镇初级中学。华山镇下面一共有五个村,十二个自然屯,总人口六千三百二十七,一共就这么一个初中。在校生七百六十八人,其中一大多半住校。教师七十六人,公办老师三十个,其余全都是合同工和临时工。前面的三层楼是教学楼,后面一排平房是师生宿舍还有个小食堂。操场坑坑洼洼,靠西边有个倾斜的足球门,估计是很久没用过了。在操场的东边立着个没有篮筐的篮球架,也是摇摇欲坠的模样。教师办公室里的桌椅很旧,除了个老式的饮水机什么电器都没有,校长室里的墙上挂着个吊扇,沙发上面的皮革满是细小的裂纹。听说他们是来调查乔雅,老校长不由得惋惜。“我们华山镇靠念书出息的女孩子不多,乔雅是其中最优秀的一个。那孩子能吃苦,上进心又强,就是家里条件太差。要是能换个环境,估计也不会走上绝路。”“乔雅在这里念了三年,年年都被评为优秀学生,多次负责给前来检查、捐赠的领导、爱心人士献花、献词。就在她读初三的时候,又有局里领导到学校,她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献花。您还记得当时前来的领导是谁吗?当时的情形是什么样的?”“快七年的事情记不清了,尤其是中考前一两月,我们都忙得很。”“哦?看来校长记性不错,的确是中考前一个多月发生的事情。”曲止犀利的眼神让老校长羞愧难当,他的脸讪讪的,很显然,他在说谎!好人没好报老校长显然是个不会撒谎的人,面对曲止带有嘲讽意味的质问,他面红耳赤。“校长,作为一名人民教师总是教育我们的学生不要说谎。如果您的学生看见现在的情形,不知道心里会作何感想?为人师表,言传身教……”“曲队长,你别说了,我有些无地自容。”老校长惭愧极了,“我这辈子头一次撒谎,心里不是滋味。只是你们来之前我接到了局里的电话,上级领导特意强调不能乱说话,尤其是跟乔雅和领导的事情!”“王副局长打得电话?”老校长点点头,曲止早就感觉那个局长态度暧昧,言辞间多有回避。如今看来,他确实知道些情况隐瞒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