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的酸味刹那间就迸了出来,弄得她后槽牙都有些涩,李天宁正暗自后悔不应该把糖含化了再咬的,却突然觉得手上一空。
她疑惑地抬头,却看到许乘风把自己那串糖葫芦塞给她了,眨着眼说道:&ldo;娘子,你吃我这个,很甜的。&rdo;
末了,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补了一句:&ldo;就是我已经吃了两颗了,你别嫌弃才好。&rdo;
李天宁低头咬了半个山楂,唇上沾着些亮晶晶的糖渍,笑嘻嘻地牵住了许乘风。
糖葫芦吃得差不多了,二人也正好走到了集市的中心。
集市两头的人流最多,到了中心反而少了,几个铺子上都空荡荡的,大多是些老人在这儿卖些杂物,附近的一处茶摊上坐着几个男子,像是前一晚喝多了酒,东倒西歪地趴在茶桌上。
这其中若是夹杂着一个玩世不恭的年轻男子,那就格外扎眼了。
可巧了,李天宁要找的还就是这坐在摊子后、翘着二郎腿的年轻男子。
王延人的摊子前一直少人,他也习惯了,见有人过来了,头也不抬,随手指了指面前的草药,口里叼着个牙签,懒洋洋地说:&ldo;价格都写在上头了,要什么自己看,谢绝还价。&rdo;
李天宁从荷包中掏出一锭金子,&ldo;啪&rdo;的一声拍在王延人面前,道:&ldo;我包圆儿了。&rdo;
王延人一见金子,眼都瞪直了,一把扑上前,把那金锭子握在手中,&ldo;哇&rdo;了一声,放到唇边张嘴刚要咬,抬眼见李天宁似笑非笑的神情,这才觉得有些丢面子,悻悻地放下金子。
&ldo;你别捣乱。&rdo;男子嘴上不饶人,可手里还是攥着那枚金子,&ldo;今天摆出来的草药都是治风湿的,你一个小姑娘,买这些做什么?&rdo;
李天宁朝他伸手:&ldo;你不卖,那把金子还我。&rdo;
王延人如临大敌,把金子往怀里一藏,道:&ldo;谁说我不卖了?你拿去,都拿去。&rdo;
说着,他又往摊子下摸出一个小匣子,捡出几个碎银子丢在桌上,又晃晃匣子,咂了咂嘴道:&ldo;呐,先找你这么多,明日你再来,我把剩下的给你。&rdo;
李天宁却没接钱,拉过身边的许乘风道:&ldo;不用找,剩下的当出诊费,你替他看看病。&rdo;
&ldo;看病?&rdo;王延人看她的眼神带了些探寻,&ldo;你怎么知道我学过医?&rdo;
李天宁在心里扮了个鬼脸,故作惊讶道:&ldo;我听别人说的,这儿有个王大夫医术高明,妙手仁心,简直就是华佗再世啊。&rdo;
王延人现在初出茅庐,只给附近的百姓看过小伤小病,还没被人这么夸过,心里很受用,一下有些飘了,摆摆手道:&ldo;哪儿的话,姑娘先等等,我收拾一下,即刻给这位小兄弟把脉。&rdo;
许乘风看着王延人满脸喜气洋洋,脸上的表情越发不高兴,扯着李天宁的胳膊,咬着嘴唇道:&ldo;娘子,你对他说这么多好话干什么?&rdo;
&ldo;夸两句嘛,&rdo;李天宁没当回事儿,&ldo;再说了,他的医术确实很好。&rdo;
许乘风&ldo;哼&rdo;了一声,看着王延人的眼神越发戒备,心想这小白脸看着穷酸,但一张嘴能说会道的,他可得护好娘子,不能让娘子被他轻易骗了去。
王延人将草药打包好,递给李天宁,又把自己的板凳拿了出来,让许乘风坐下。
他刚刚已看出来了,这许乘风虽然相貌堂堂,可行为举止却像个稚童,又加上头上缠着的绷带,心里已有了数,看着李天宁问道:&ldo;他是什么时候摔得?&rdo;
李天宁道:&ldo;就前几日的事,从马背上摔下来的,醒过来后就这样了。&rdo;
王延人了然地点点头,取出一个脉枕垫在许乘风的手腕上,许乘风耍脾气,一下就给挥开了。
李天宁板起脸,放重语气:&ldo;乘风哥,你怎么能这样?&rdo;
许乘风眼巴巴地望着她,薄唇一点点地撅了起来。
&ldo;无碍。&rdo;王延人对病人总是很耐心,捡起脉枕拍了拍灰,又重新垫回了他的手腕下,&ldo;他现在这样,闹些脾气很正常。&rdo;
许乘风皱着鼻子,朝他吐了吐舌头,王延人也不生气,只是按着他的手,找准了手腕上的穴位,用力一按。
一瞬间,许乘风就觉得手腕酸软,出不了一点力。
&ldo;娘子,&rdo;身体不受控制让许乘风觉得惊慌,慌忙回头寻求安慰,&ldo;我的手不听使唤了。&rdo;
王延人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李天宁,心道这丫头看装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会有相公了?
随后,他轻笑了一声:&ldo;别慌,过会儿就好了。&rdo;
李天宁看着王延人,见他三指按着许乘风的手腕,闭眼沉思了好一会儿,心里焦急,却又不敢打扰。
等王延人再睁眼的时候,眉头已有些蹙起,起身道了声&ldo;得罪&rdo;,便伸手解开了许乘风头上的绷带。
李天宁也是第一次看他的伤口,本以为他伤口骇人,可等王延人拨开他的头发一看,却发现他后脑勺上也只是一块小小的擦伤,现在都已经结了一层新痂了。
连王延人都愣住了,舔了舔嘴唇,朝着李天宁拱了拱手:&ldo;姑娘,小兄弟这伤情颇为古怪,你且等我回去查查医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