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了具体哪天去,怎么去,和哪个同事,去了住哪里,什么安排,多久回。
他啰嗦地说了一大堆,还是觉得这些文字无比冰冷,没法传达他想让时卿清楚知道他一切动向的爱,和想得到一些嘱托的情绪。
然而上方显示‘正在输入中’。
顾辞就那样捧着手机站在楼下,站得笔直,四周路过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时卿:『照顾好自己。』
五个字。
顾辞没什么不满意的,虽然只有五个字,但时卿确确实实地说了。
他开着车离开了。
今晚原本的计划,是想捧着花去见时卿,正式隆重地表达自己的心,然后再说出想去支教的事,听时卿像平时那样嘱咐自己杂七杂八的事。
可一个噩耗传来,已经没有时间准备了,他只能答应下支教的事,赶去医院,听谢恒说了很多话,然后先来和谢欢凝解释谢恒失约的事。
虽然谢欢凝成了第一个嘱咐他的人,但对他而言,时卿的这九个字同样重要。
足够了。
…
深夜。
按照谢恒的意思,简单办,入土为安。
可惜的是,就像一阵风,悄然走了。
不仅谢欢凝不知道,谢欢凝在外地的母亲也也还不知道,只能以后再让其一起瞒着谢欢凝。
这是谢恒最大的心愿,原话是:能让凝凝少伤心一天,就少伤心一天。
顾辞看着连夜下葬的墓,深深地叹了口气。
人一走,回忆就汹涌,肆虐着心。
回想起从小到大的一句句谢叔叔,回想起那音容笑貌,顾辞只觉得鼻翼间酸涩,眼中温热。
他有多悲伤,顾云山和许诗意就有多少倍的痛苦。
尤其是顾云山。
一向不喝酒的顾云山,在他小时候,就愣是把原本喝酒的谢恒给劝的戒了酒,说是养生要趁早。
然而,顾云山今天半夜去酒庄打了一大桶白酒,两个杯子。
一杯自己喝,一杯洒给谢恒。
顾辞从没看过这么平静的顾云山,虽然自从得知谢恒生病后就总时不时的惆怅,但此刻,谢恒一走,顾云山反而平静的有些过了头了。
闻见空气中浓烈的酒气,他忽然间也想痛饮几杯,但还是就此作罢。
“爷爷。妈。”
顾辞小声叫着许诗意和顾庭海,“太晚了,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吧。别伤了身体。待会我再回来接我爸。”
顾庭海叹了口气,点头。许诗意也想给顾云山单独的空间,便上了车。
三人走后不久,墓前那道身影就微微颤抖着。
路上,顾辞看向车内后视镜,就能看到掩不住泪水的许诗意。
谁能见得母亲哭。
他眼前也再一次湿润,怕泪水模糊视线,他紧咬着下唇,强行让痛感压下泪意,稳稳地开着车,把许诗意和顾庭海送回了家。
回到墓地,顾云山已经彻底醉了。
唯有眼角被晚风一遍遍吹干的泪痕,是因为让人清醒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