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潼愣了一下,猛地抬头,正好和季珩视线相对,两人都有些错愕。
严潼迅速低头,不太自然道:“手。”
季珩下意识地把手伸了过来,严潼掩饰似的一把捉住,十指相扣,熟门熟路地将自己的两股灵流打入季珩体内。
季珩虽已适应严潼这样简单粗暴的疗伤方式,可被人闯入内府实在是……他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声音很小,可严潼还是听到了。
捉着季珩的那只手微微收紧了一些,严潼闭了闭眼,也不管季珩现在能不能听进去,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还记得玄真吗?今日他来闯长恨殿了。”
季珩似乎是听进去了,皱着眉睁开了眼睛,严潼加重手上的力道,沉声道:“凝神。”
季珩:“……”他到底是听还是不听?
严潼说完,等季珩重新进入状态才又继续说了下去:“他说……当日挖去我心的人并不是你,还说,你把无契封入雷火阵了。”
季珩的眼皮颤了颤,严潼安抚地摩挲了一下季珩的手背,季珩又安定下来。
严潼顿了一会儿,深深看着季珩闭着的眼睛和有些冷淡的眉眼,慢慢说道:“还说,你并未将我除名弟子籍。”
季珩正在关键时刻,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几句,严潼说完这两句,许久也没听到季珩说话。
半晌,严潼轻笑一声,握了握季珩的手,声音有些艰涩:“……真的是这样吗?十年,你对我,也不只有恨,对吗?”
季珩还是没有说话。
严潼看着他,伸出手轻轻捏了一下他是耳垂,轻声道:“季珩,不管你这个仙尊愿不愿意,我要擅自做个决定。”
他笑笑,继续道:“青穹顶无闻殿弟子严潼,原谅你了。”
说完这句,严潼突然有些释然了。
他的要求真的很少。
他不恨季珩因为他脏污的血肉将他封入妖渊。他们一个是至高无上的仙尊,一个是半妖半魔的怪物。
严潼知道,他的这身血肉,连他自己的亲爹亲娘都嫌恶,更何况是正道之首的衡君仙尊?为道为义,于公于情季珩这样做都不算过分。
他不怨。
在妖渊的百年,严潼恨的是季珩完全不顾念多年师徒情分生生剖开他的胸膛,枉信无契诡言认定他双手沾满血污。
可原来,季珩没有剖走他的心脏,没有枉信无契诡言。
只是因为天道正义与他划清界限而已,他不怨。
他知道,至少,那十年朝暮,不止他一个人放在了心上。
严潼告诉自己,他不能太贪心,这样就够了,他要理解季珩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