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低下头去看自己纤细的手指,掌心中似乎还有方才交握过的温度,令人心绪微微一澜。
她忍不住地想着,毕竟是重来一世,已经有无数的事情在她的眼前改变了。
她入宫当了女官,沈静姝远嫁,陈氏病死,那为什么,为什么宋珽却还要如上一世般无声无息地病死?
想至此,她心中蓦地一跳。
是啊,既然一切都已经重头开始,那为何宋珽还会病死?
这一世里,他不再缠绵病榻,也能来宫中当值,还能在门外为她抚琴,他的身子明明还没有坏到药石无灵的地步。
也许,一切还来得及挽回。
沈陶陶细细想了一阵子,终于摁着自己的心口慢慢地躺下了。
庭院中的凤求凰终于奏罢,宋珽似乎是换了一首更为舒缓而悠扬的曲子。
沈陶陶闭目细细地听了一阵,于半寐半醒间终于听得是一首‘金缕衣。’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一世,还是怜取眼前人罢。
……
宋珽并不是个贪睡的,依旧是鸡鸣时便已起身。
但当他到了沈陶陶居住的厢房中,却发现槅扇洞开着,里头已空无一人。
她大抵是已赶去宫中上值了。
宋珽有一瞬的怅然若失,旋即却又平复,对钟义道:“备轿,去宫中。”
钟义有些愕然:“世子爷,您不等那姑娘了?”
宋珽的身子微微一顿,旋即停住了,语声依旧是素日里的平淡,听不出情绪,但眸中,却似有波光暗涌:“她……还在府中?”
“是啊。”钟义答得理所当然:“鸡鸣前那姑娘就已经起身了。还问我厨房在哪——”
话音未落,他便见宋珽已转身疾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顿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半晌才对一旁的杜元忠嘀咕道:“你们读书人不是讲究一句,一句什么来着?”
“君子远庖厨。”杜元忠双手笼在袖中,慢慢笑道:“但是凡事总有例外。今日莫说是庖厨了,便是刀山火海,世子爷也是会去的。”
当他们说这话的时候,宋珽已经赶至了府中小厨房。
此刻正是厨娘与烧火丫头们忙碌的时候,见到他,皆是一愣。
宋珽于庭院中左右环顾一圈,没望见沈陶陶的身影,便又抬步行至厨房门前,抬手推门。
他的指尖刚一触及到木上的雕花时,只听‘吱呀’一响,门扇自内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