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寻叫住他:“阿庆,你想救所有陷入如此困境的人吗?如果你想,便跟着我走。”
周寻这几日接触下来,已经对宗庆这个孩子品性摸了个十成十,是和他爹那般面上淡薄名利实际狼子野心完全不同的存在。
周寻目光看着他,宗庆却因此时置气不愿看他一眼。
“阿庆,你记住你今日所说,若是日后你爹爹也做了你所不认可不齿的事情,你也会如此吗?你现在真的能坚定地承诺自己即便遇到爹爹如此也能毫不犹豫的大义灭亲吗?”
宗庆两手缠在一起,蹙着眉头:他不明白周寻为何每次都要用这般刁钻的问题故意来为难他。
周寻:“每个人都有一套自己的对错标准,明明说着遵守世间所有的对错规则,可其实总是会对自己身边的亲近之人格外宽容。”
“以生物多时之痛楚,易我片刻之甘甜,忍人不为,况稍具婆心者乎?地狱之设,正为此人,其死后炮烙之刑,必有过于此者。”
为了让自己感到舒服,人总是很会给自己找理由。
周寻一只膝盖屈膝蹲下来,一手捏着宗庆的肩膀:“阿庆,你年纪还小,做不了决定,等到自己足够强大独当一面才有足够的能力去做决定。”
这句话宗庆倒是明白了,他的现在全都是因为御史府,只有他靠自己的能力不再依赖爹爹,他才是真正的宗庆。
即便他今日带着这个小姑娘回去,他又如何说服爹留下她呢
宗庆忽然说:“我们回去吧。”
周寻于是哽着声音应了一声“好”。
宗庆走在路上时,拳头都始终捏的紧紧的,一直没松开。
周寻知晓他心里难受,可是只有让他和他一样,看尽这所有虚假伪装的盛世,才能狠心将自己磨砺成强大的人。
宗启余此人的德行,恐怕将来也支撑不住这偌大的御史府永远的荣华,他想教着宗庆这个孩子独立强大,不要有一日落得他最初的那般下场。
自保,是最重要的。
这个小姑娘哪怕仅仅是起了让他一辈子记住今日的百姓苦难,记住今日所立之誓,也算起到了她的作用。
宗庆回府中,便把自己锁在房中不见人。
宗启余担心去探望宗庆,宗庆还是不见。
周寻只宽慰宗启余:“小少爷自有自己的道理,他想通了自己会出来的。”
宗启余是信得过周寻的,于是便不多管。
周寻知道宗庆得花时间去消化自己的考量和做法,他自然也是尊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