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寻一下子甩开了周随的手:“你不去,我这就去让人备马!”
周随展开双臂拦在人面前,垂下了眼:“阿寻,来不及了。”
“为什么?怎么会来不及?”
“你大概不知道,你已经昏睡了足足五日了,她们快马加鞭这会儿应该已经出了梁国了。”
周随看到周寻眼里的希冀和本该有的光亮一点点黯淡又逐渐消失,显出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来:“她去哪儿了?”
“程姑娘,去夷狄和亲了。”
待他说完,周寻想到了夷狄那个曾对以安有过好感的皇子,脑海中浮现出他月夜想要行不轨之事被他撞破的场景。
锦书怎么能去?不可能的。
“她不可能舍得抛下我一个人,远远地走了。我要去把她找回来,我要好好问问她,是她心甘情愿,还是有人逼她。”
“别去了。程姑娘是自愿的。若不是她的免死金牌和她自请和亲,你恐怕”
这些说出来会有多伤人,对周寻会有如何莫大的打击,可是他总觉得作为当事人的他有足够的权利知道真相和事实的原委。他也迟早会知道,无需瞒着他。
“我这就进宫面圣。”他说着开始取来自己的衣裳兀自更衣,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看起来像痴傻了一般。
“别去,就当是我求你了。”周随对着他缓缓跪下来,“阿寻,我们可能早就该认命,不该妄想和天地和命运斗争。我们根本就不可能赢。”
这是第一次,周随没有想着帮他,没有站在他这一边,而是劝他“别去”。
“我走到今日,失去了所有,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便也只剩了一个她。什么都能委屈,也都可以屈就,唯独她不行。拿上我现在所有的,也要拼死试一试。”
周随想:或许他生来就是为了遇见这么一个人。光华夺目,指引他跟着他往正确的想走的路途走去,是早就注定好了的。
便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来:“阿寻,这可能是你最后的筹码了。”
他接过那东西,状似老虎模样的牌子,这会儿搁在他的手心逐渐升温,开始烙得发烫。
当时梁宣治水回来不过一月,梁政清将此物交给他保管。
没有人懂他的用意,是梁政清亲自告诉他:“我走到今日,早已经是一无所有的孤家寡人了。可能就剩下了这么个东西值得他们互相惦记,亲手足彼此残杀。我见不得那般场景了,我这个人越老越糊涂,他们都说我变得昏庸无道,是啊,我的确变成了一个越来越失败的君王。”
“只是还是不能让我的皇儿们也像我一样,其实我怕死,怕得不得了。我纵情声色,昏庸无道,将这些时日过成了这番不堪入目的模样,我只是怕到最后落得个无比凄惨可怜的下场,所以趁着为数不多的时间做了这些令人无法理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