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的门一下子被从外面推开,梁宣抬眼的时候正好看见贤妃看着躺在地上的梁政清,他的眼睛还睁着,对上的方向正好是殿门这一处。
贤妃的声声惊叫传了出去,但梁宣只是淡然的看着她。
而后她来到香阶上不由分说便是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响彻在殿上。
梁宣没想到她真的会用这么大的力气打他,以往他再如何混账惹事纨绔不堪,贤妃都从未打骂过他对他说过任何的重话,今日是第一次。
他的头随着她力道偏过头去,这会儿明显的感觉到脸上清晰的痛感,他才转过头,嘴角有渗出来的些血迹。
梁宣对上她的眼,指着香阶下的人:“你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从来未将我们母子放在眼中的人,第一次打了我。”
他还没说完,贤妃又是另一边脸一巴掌。
他舌尖顶了顶脸颊内里的肉,这次什么话也没说。
“固然他诸般不对,也还是你的父皇,父皇怎样待儿子是他的事,可是身为儿子这样对父皇,是违背纲常仁义的啊!”
“他有哪一点做的像是我的父皇?这么多年了,他即便来看过我的次数都是少之又少吧?我们在他眼里是被等同于价值看待的,哪个皇子更有价值,哪个自然更有资格享受他的宠爱。”
他转过身,两手抬起来问:“母妃,只有在瘟疫横行无人治理水患的时候,他才会想到我这个被忘却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的皇子一般。试问,他的眼里,可曾有真正将我当做儿子看待。”
“我告诉你,没有。”
他走下香阶,来到梁政清身旁,蹲下来,看着他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睛:“母妃,他在世人眼里,已经是一个昏庸无比的无用君王了,而我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不配坐上这个位子呢?你知道吗,我亲手给他灌下毒酒看着他睁大双眼看着我掐着自己的喉咙在我面前像条蛆虫一般扭动着身子垂死挣扎的时候,我的内心竟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癫狂的解脱。”
贤妃看着梁宣,她知道,梁宣已经疯了。
“天下需要的,是一个明君,他们从来就不会在意是谁去当这个君王,在乎的只是谁当君王对他们能有更大的好处。”
“还有,”他补充了一句,“母妃你从前不论我犯了多大的错,总是护着我,从来没打骂过我的。”
贤妃:“那是因为我觉得你只是表面顽劣,可实际上原来我竟然养了一只白眼狼。我现在格外后悔当年怎么没有好好的管教你。”
梁宣叹了口气,他以为母妃能理解自己,可是她也不理解:“母妃,即便不是我,也会有别人来做这件事。我们与人为善,未必别人就会惦念我们的好,尤其是在这皇室中。当年我少时是如何被宫中兄弟姊妹欺辱,儿臣惶恐,一点一滴都不敢忘。反而记得格外的清楚。连他们哪只手扯着我的头发,谁将我按在地上踩,都记得一清二楚。”
贤妃走过来,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低头。梁宣附耳过来,只听见他的母妃:“谁都可以当这个君王,唯独你不行。”
她面上逐渐也显现出一种异于常人的癫狂来,一边落泪一边捶胸顿足道:“怪我,这是我的报应啊,是我引狼入室,我是这整个王室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