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安松开手,和安看着她扑闪着好看的眼睛无辜又可怜:“娘亲,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爹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以安将手放在他头顶,声音轻缓:“你爹,他并不是不喜欢你,他可爱我们了。他只是,不会言语出来而已。”
和安的眼睛顿时又亮了起来:“真的吗?”
“是啊。”以安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道。
她也不免思索:到底还能这样骗自己和这个孩子多久,只是稚子到底是无辜的,这些事不应该让他来一并承担忍受。
人一旦撒了一个谎,往后便要用无数个谎来圆。
……
周寻先自行研磨,再提笔蘸墨写信。
他身边一切可以靠自己做的,哪怕是无关紧要的琐碎之事都尽量亲力亲为,并不是多么宽厚体恤下人,而是他在这夷狄每一日每一步需深思熟虑。
夷狄人对他多疑,仇恨中原人连带着仇视他,他又何尝不会,他从来也就没真正的信过这夷狄的任何一个人。
所以并不留人在身边伺候生活起居。
写好后他将信揣在怀中出了府。
重又回了军中却也只停留了片刻又离开。
终于到了停下步子的地方,周寻站在一旁看着眼前抹去额上汗水的少年。
少年看着他,匆匆过来,开口骂道:“你这个叛国贼!卖国求荣,你可还对得起你是个中原人的血统!”
周寻一哂而后在他面前展开双臂转了一圈:“看看你我如今的境遇,孰尊孰贱,不是清楚得很吗?你倒不如再好好想想,我这才算是明智之举。你若是后悔了,我愿帮着你去美言几句。”
“美言?我当初是因为你义薄云天甘愿自己受苦还要护着我才将你看作知己,可你而今……”少年指着他复又愤愤收回手偏过头不再看他。
周寻笑着:“我以前,和你无二。只是后来才明白,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活着什么都能有,可是死了,什么也不可能有了。”
“所以你,为了苟活,宁愿将自己的血统和自尊踩在脚底!”
周寻:“这才哪儿到哪儿?我从前所为了活着做过的事,较之如此不知过分千百倍。”
“想好了,随时都可以来寻我。”
周寻最后就只丢下这一句话。
是日暮。
周寻再一次见着白日少年,不过这一次是在距离军营很远的地方。
他手上捏着一片叶子玩着,看到他:“来了?”
少年点头,模样是温顺乖觉的,全然没有先前的尖锐气势与咄咄逼人。
“我不便送,你想个法子递出去。”周寻走到他身侧,将东西塞到他手中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