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儿子说有人背地里打夏言的主意,吴长河不得不慎重起来。他了解儿子,没谱的事儿从不胡说八道。
“朋朋,你怎么推断出来的?”
吴朋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父亲。
吴长河放下了手里的货物:“我知道了,高家那个小流氓只是个幌子。你三舅这一年多在外头发了财,难保这镇上没人想歪主意。他和你舅妈不在家,那就只能盯着三个孩子。月月早晚不上自习,大白天的不好下手。立民是个男孩子,每天跟马所长的儿子在一起,那些人不敢胡来。唯一能下手的,就是言言。”
吴朋点头:“言言是个女生,体弱。不仅如此,现在镇上人都知道她能挣钱。不管是偷还是抢,只要能控制她,就能把钱弄过去。要是骗得她能走了歪路,还能拿捏三舅。”
吴长河又担忧又欣慰,担忧的是侄女过于耀眼,被人盯上。欣慰的是儿子小小年纪,却能有这份洞察力。
以往他总觉得儿子傻乎乎的,就知道跟在表妹身后献殷勤,现在看来,他小看了这小子啊。
吴长河忽然想起自己的营长,那个耀眼多智的人,可惜啊,天妒英才。若是这孩子像生父,以后肯定也非池中之物。
“朋朋,你别担心。过几天我找机会请秦秘书吃顿饭,把言言带上,到时候你也去。”
吴朋摇摇头:“爸,我就不去了。”
吴长河目不转睛地看着儿子,片刻后才道:“朋朋,你大了,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这么多年,我能在镇上立住脚跟,那些当官的不敢欺压我,任由我一个吃了这么多年的独食,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你。”
吴朋听到父亲这话,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镇定,一颗心砰砰跳起来。
吴长河仔细观察儿子的神色,见他从镇定到慌乱,然后又镇定下来。他心里再次欣慰,不愧是陆营长的儿子,小小年纪就能临危不乱。
吴朋抬起头看着父亲,眼神坚定地回道:“爸,我姓吴。”
这一句话说得吴长河的鼻头一酸,他掐灭了烟头,伸手在儿子头上摸了摸:“你才两个月大,我就把你抱回来了。我和你妈小心翼翼把你养大,你这辈子都是我儿子。但有些事情还是得告诉你,你生父是我以前的营长,有一次暴雪我带几个人出去执勤,掉进了雪窝子里。恰好他那天来我们连里视察工作,亲自带人救了我。后来我跟你妈结婚两年没孩子,去省城看病,听说他重病,我就去看看他。”
说到这里,吴长河停顿了一下:“检查出来你妈是没问题的,问题在我身上。我那回受过伤,留下了病根,这辈子都难有自己的孩子,他还说帮我联系名医,看看能不能治好。”
吴长河叹了口气:“再后来,他临终前把我叫了过去,把你托付给我。”
剩下的吴长河没说。
吴朋静静地听父亲讲自己的生父,过了好久之后问道:“爸,那我的生母呢?”
吴长河再次叹口气:“你母亲生你的时候就没了。有一种什么意外的毛病,叫什么名字我忘了,生孩子的时候要是遇到了,基本上是救不回来。你母亲没了,你父亲本来就重病,很快就撑不住,他就把你送给了我。你家那边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了解,我只知道陆营长家里世代从军。你父亲跟我说,把你当普通孩子对待。如果将来没有人来找你,永远不要去打听那边的任何事情。把你抱回来后,很多人打听你的来历,我就说是我以前战友家的孩子,家住省城,别人听到省城两个字,都让我三分。”
吴朋沉默良久后问道:“爸,我生父生母是什么样的人?”
吴长河并不隐瞒:“你母亲我没见过,你父亲跟我一样大,长得盘条顺溜,一肚子文化,年纪轻轻就当了营长,大家都叫他‘诸葛亮’。最难得的是没有架子,对底下人都非常好。你有些地方就比较像他,长得斯文,话不多,都能说到点子上去。”
吴朋见吴长河并不避讳这个话题,再次问了一句:“爸,我生父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