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坐了下来:“好看不好看的,都是一副臭皮囊而已,不用太在意。高中生活能适应吗?”
夏立民开始一边喝水一边跟妹妹说话:“还好,就是学的内容差别有些大,特别是物理,第一次考试把我考懵了。”
夏言忍不住笑起来:“很多初中时很优秀的学生,刚开始到高中是有些不适应。你先把基础打好,厚积薄发。”
说这话的时候,夏言看着对面的兄长,这是她记忆中没有的兄长。她记忆中的兄长永远停留在了十五岁的那年夏天,没有上过高中。
看到兄长眉宇间的自信和欣喜,夏言心里也高兴起来,仿佛自己辛辛苦苦栽种的小苗儿终于长大了。
等过两年兄长会快速长个子,然后长成个大人,到时候她应该能收获更多的惊喜吧。
很快,钟书媛做好了晚饭,三人一起端菜端饭。钟书媛把火盆放在小饭桌底下,桌上面架了个木炭小火锅,里头是胡萝卜炖牛肉。
钟书媛用勺子给兄妹两个舀牛肉:“快吃,暖和暖和。”
夏立民夸赞道:“书媛做饭的手艺真不错。”
钟书媛谦虚道:“比言言和立平哥还是差了好多。”
兄妹两个只字不提父母,吃过了饭,夏立民还抢着去厨房洗碗。
天已经黑透了,夏言有些不放心:“哥,你晚上走吗?”
夏立民看了看漆黑的天,有些犹豫,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走。村里人爱嚼舌头,钟书媛带个男孩子回家,明儿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
钟书媛拦了下来:“夏师兄,这么黑的天,路上又没灯,你别走了。我去把我二舅家的小表弟叫过来,你们一起住在西屋,我跟言言住东屋。”
钟书媛是个行动派,说完话就从家里拿了些零食,带着夏言一起去隔壁把她八岁的表弟骗了过来。
等小表弟过来,夏言给他个收音机,打发他自己在一边玩,带着兄长和钟书媛坐在火盆边说闲话。
夏立民跟妹妹扯了半天的闲话,终于切入正题:“言言,我不是要劝你回家。我想问你一句话,你离开父母,会不会对你造成伤害?我听说一些小女孩小时候跟母亲关系不好,长大后心里会留下创伤,一辈子都无法自愈。”
夏言沉默下来,她早就忘了正常母女关系是什么样子。也许在她上辈子年幼的时候,母亲是疼爱她的,她是长女,长得好看,嘴巴巧会说话。
后来,家中突变,她承受母亲的辱骂二十多年,说是练就了一颗心刚不坏之心,其实就是变成了真正的鸵鸟,把自己藏起来。
为此,她甚至拒绝成家,拒绝建立新的亲密关系。
现在兄长有了新的人生,父亲是太平镇已经能算数一数二的成功人士,母亲夫贵妻荣,也成了太平镇绝大部分所有妇女羡慕的对象,成了世俗人眼中幸福的人。
家里有她没她以后都能过得好。
夏言感觉跟母亲在一起时很累,她不想再花费精力去处理和母亲之间的关系。
“哥,你放心,我心里很平和。我现在回去,她心里会想,看吧,还是个孩子,我哄两句就好了。等下一次触犯到她的核心利益,她还是会犯老毛病。这一次我花了半年时间才跟她切割干净一点,下一次我得花多长时间?一年?两年?哥,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浪费。”
夏立民怔怔地看着妹妹,他以前觉得是母亲伤害了妹妹。现在他感觉自己错了,错的离谱,母亲没有伤害到妹妹,而是给了妹妹一个离开的理由。
也许,妹妹早就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