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她。
蓦地,黑衣人掩映在斗篷后的头抬了起来,整个人如闪电般攒影而动,瞬息之间便攥起了梅花阑衣领,将她狠狠地抵着贯向了身后几十步之遥的崖壁,两道交缠在一起的身影快成了一道幻影。
梅花阑微一侧头,手还没动,头顶猝然一声炸裂,旁边的山石四溅分飞,忽然崩了
就好像是冥冥中,有什么东西正在保护着她。
片刻后,黑衣人攥起来的五指慢慢松动,一点点收了回去,声音吊诡似叹息地说了句:“……算了。”旋即深深看了一眼梅花阑后,飞身而起,转身利鸟一样地俯冲掠下了高崖,离开了。
“所以我身后留下的别的东西,你也不要去碰。不必想着替我报仇,替我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梅花阑忽然间眼泪掉了下来,紧紧攥着手中宛若鲜血般示警的长剑,偏头哑声问:“是你吗?”
大风呜咽,好像飘荡在天地间的一个不成声的回答。
千里之外的高崖之上,梅花昼孤身一人站立着等了很久,在这里温和无声地等着接她回家。直到梅花阑在大风中回来,他才从臂弯取下保暖的披风给她系上,同时目光看向湖里那些摇曳的莲花,轻声道:“最近有一件事——”
梅花阑转头看他。
梅花昼也不多话,很快将大致情况说了一遍,解释道:“是长庚仙府地界内的巴陵一带,尚不知道具体是哪里,你先不要急,哥已经在……”
他话音未落,梅花阑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原地。
这是一个桃源,一个真正的世外桃源。让人满怀希冀和渴望,忐忑和祈愿。
可这里却什么都没有。
每一寸都没有。
那个人将一切都安置得明明白白,唯独没有安置她自己。
梅花阑做了一个梦,梦中光影交织,诡乱纷杂,最终眼前的,身后的,头顶的,脚底的,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崩裂破碎,化为须有。她蓦地从梦中挣脱出来,脱口喊了声:“庄烛!”
天光大亮的屏风后,一个人影很快在桌边丢下笔,快步转了进来,两只手紧紧按住她,柔声道:“在,哥在,哥在这里。”
跟之前的反应不同,梅花阑这次坐起身后纹丝不动,只有脑海里仍旧闪烁着梦里挥之不去的破碎光影。在那些光影里,庄清流就消散在她眼前,像这世上千万朵花的消散一样,没有人还会认得她,没有人还会记得她。
心口宛若刀绞地剧烈地翻涌起来,梅花阑抬手深深按住,喑哑道:“这世上谁还会记得她,谁还在记着她……”
“哥会记得,哥永远记得她。”梅花昼的声音也哑了下来,紧紧将她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地轻轻摸着头。
梅花阑视线逐渐朦胧,眼前开始模糊,被他抱在怀里深深地埋头:“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