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向一剑封禅,后者既然唤两人进来,显然是对他们有着绝对的信任。果然在察觉她的注视后,一剑封禅轻轻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ldo;练长生。&rdo;梅枝一挥,她简单的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又向一剑封禅看去,&ldo;你让我打听的事已有眉目。&rdo;
出乎意料的,一剑封禅面上并没有大仇将报的欣喜若狂,反而眉间现出了鲜明的颓色:&ldo;我让你打听的事……吞佛童子吗?&rdo;话音未落,别说他自己,便连蝴蝶君与公孙月面上神色都有些古怪。练无瑕狐疑的望向他们,对上她的目光,公孙月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一剑封禅打断:&ldo;都过去这些年了,现在才打听到,是你的义母回信了?&rdo;
练无瑕摇头,重新转向他:&ldo;是另一位道门前辈。&rdo;其实更多的消息与其说是剑子仙迹所告知,倒不如说是她自己结合向来所知推演而出,&ldo;上古之时,一神秘的魔界组织误与道境相接,其地之魔尚武好杀,与道境交战多少个千年,而今史料匮乏,已不可考证。彼时我尚年幼,未被允许参战,只知该组织名为异度魔界。&rdo;
&ldo;烽烟无尽,异度魔界,为何如此强大的组织我等只字未曾听说?&rdo;公孙月不禁问道。
&ldo;五百九十七年前,为平苍生之难,道境与苦境众多先天高人合作,将其封印。&rdo;练无瑕答。
这等久远的旧闻,也只有这些动辄百年一挥间的先天人讲古时才能露那么点口风出来。一剑封禅正想着,忽然忆起昔时被练无瑕以&ldo;我年长于你&rdo;之语堵得无比糟心之状,彼时只郁闷于练长生三倍于自己的年纪,可若自己果真是吞佛童子,真正年长的是哪个可就未可知了。
大约是苦中作乐,如是一想,他居然乐不可支的笑出声。三人顿时齐齐看了过来,练无瑕是诧异,公孙月是担忧,蝴蝶君则是满眼的&ldo;这家伙是傻了吧傻了吧真的傻了吧&rdo;的吐槽。他一一看在眼里,又笑了好几声,这才扬起眉:&ldo;那吞佛童子便是出身异度魔界的魔物?&rdo;
练无瑕颔首:&ldo;赦道守关者。&rdo;
蝴蝶君摸着下巴,冲一剑封禅眨了眨眼:&ldo;只是个守关者而已,貌似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嗯?&rdo;
因为背对蝴蝶君和公孙月的缘故,练无瑕没有看到他的动作,只是答道:&ldo;恰恰相反,赦道正是异度魔界对外征伐、赦世扬威之道的简称,所以历来赦道的守关者只会是异度魔界的战神。&rdo;
&ldo;战神?&rdo;蝴蝶君夸张的倒退三步,&ldo;这名号真真是了不得!&rdo;
练无瑕没有在意他浮夸的赞叹,继续道出自己的猜测:&ldo;据称,数百年前吞佛童子便曾现身苦境。推测时间,当是魔界被封后不久。不管他用了何种方法突破封印,其目的只可能是为了解封魔界。虽然不知此獠为何只在苦境现世十数年便销声匿迹,但绝不可对其掉以轻心。&rdo;
公孙月以扇轻敲手心:&ldo;冒昧的问一句,倘若异度魔界解封,会有什么后果?&rdo;
平淡了了的话语仿佛钥匙,开启了珍藏于久远之前的回忆。封云山的朗风似又轻拂衣袂,碧霄之上经幡舒卷,似蜿蜒腾挪的飞龙。曾经那般瑞霞横空、万仙来朝的胜景啊……
&ldo;灭世之劫。&rdo;练无瑕果断回答。
&ldo;没有一丝转圜余地?&rdo;公孙月面色一变,眼睛直直的望向一剑封禅,口中则平稳着语气。
背对着公孙月的练无瑕没有听出什么异样,只是照实回答:&ldo;封印魔界,则双方皆可保全;让其现世,便真正再无转圜余地。且魔界君主阎魔旱魃毙于母亲掌下,异度魔界与我萍山一脉早已势不两立。&rdo;
&ldo;你打算如何做?&rdo;一剑封禅一直沉默着,任凭公孙月与蝴蝶君轮番询问,直到此时才开了口。他的面色很不好看,但他的脸从来都是青色的,反而看不出来多少端倪,练无瑕正值心怀激荡之际,也未曾注意到他的异样:&ldo;我来寻你正是为此。吞佛童子虽只一魔,但其事牵涉甚大,我欲联络昔日参与封印的组织,必须在他打开魔界封印前抓捕此魔,再加固封印。我知道你与吞佛童子有仇,但为大局,你的私仇需先放一边。&rdo;
正如她适才所说,萍山一脉早就与异度魔界势不两立,与其坐等他们上门报复,不如先下手为强,将一应危机消弭于初萌之时。圣域自迦叶殿天座阵亡后便一怒之下封闭,不过以她与圣尊者一步莲华和月座如月影的几番接触来看,只要苦心陈说,这群悲天悯人的僧人绝不会因私仇而将众生疾苦置之不理。
再恬淡无争,置身世外,她也毕竟是萍山练峨眉的弟子,除魔卫道,匡正清平,为天下先的刚烈弘毅,是流于道统之中的本能。
她征询的望向一剑封禅,后者却骤然纵声大笑:&ldo;不愧是仙门弟子,真是大局为先,是非明辨,正邪分明!&rdo;
练无瑕愕然,却见一剑封禅愈笑愈沉,愈笑愈狂,他大概笑了很久,以至于笑至后来,已成了一声声嘶哑的咳嗽。练无瑕萍水纱下的面容一时煞白,她想问他&ldo;你竟如此不以为然么&rdo;,可话未道出,便见一剑封禅手捂额头,身体晃了好几晃。
猝不及防的变故,练无瑕还不及反应,蝴蝶君已然条件反射的蹿出扶他在卧榻上躺下,一回头却已经摆出了一张臭脸:&ldo;我去给青脸的熬药,人交给你看!&rdo;又笑得和风细雨,&ldo;阿月仔,和我去熬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