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难道是他眼花了?
心底正琢磨着,河东狮吼已然在耳畔炸响:&ldo;惠比寿!你还在磨蹭什么!大师姊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rdo;
惠比寿抖了抖,连忙收拢心神,强行堆出满脸喜庆的笑来面对自家娇妻凌厉的眼刀子:&ldo;宫道长说的没错,练道长的目力间歇性恢复了一小会儿‐‐虽然现在又看不见了‐‐不过这可是好兆头,货真价实的好兆头!证明她的情况开始好转了呀!&rdo;
&ldo;真的?&rdo;金战战满脸不信。
惠比寿指天发誓:&ldo;真,比真金还真。老婆大人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rdo;
金战战努力再三,还是没能从自家丈夫那张挫脸上看出一丝可信赖的品质来,当即拉着他重新给练无瑕检查了三遍,正折腾间,就听见外面有侍女匆匆跑来:&ldo;姑娘,姑爷,小少爷午睡醒了,哭着要见你们呢!&rdo;
原来惠比寿一大早出门扛了个病人回来抢救,金战战又给月无波收拾了一早上的烂摊子,次后夫妻二人赶来给练无瑕检查眼睛,忙得连午饭都没顾上吃。两人的独子惠施儿独个儿玩了一早上,独个儿吃了午饭,又独个儿睡了午觉。打生下来,他还没同时离开父母这么长时间,好容易捱到午觉醒来,本来以为一睁眼就可以看到爹妈连叫着&ldo;心肝宝贝儿&rdo;扑上来香脸的身影,谁知还是不见,忍了大半天的金豆子登时不要钱似的夺眶而出。
母子连心,听侍女如此讲,金战战立时坐不住了,讪笑着:&ldo;这孩子太黏人,总是离不得我们。&rdo;说着便告辞起身要走。练无瑕自然不会留她,谁知宫紫玄忽然紧紧地盯了金战战一眼,冰霜般的脸上隐隐掠过一丝笑影:&ldo;身为男子,性情太过黏人确实不妥。&rdo;
这话说得突兀,别说金战战愕然站住,便是正在咬着笔头思索药方的惠比寿也忍不住看了过来。
宫紫玄意有所指的以眼角扫了下浑然无觉的练无瑕,接着道;&ldo;好歹按着师妹多年前立下的宏图壮志,他将成为我们萍山未来的……&rdo;
金战战愣在当地,半晌,似乎猛然忆起了什么久远前的糗事,立时便红了脸,嗔怪道:&ldo;二师姐你难得开个玩笑,还好的不记专记我的小辫子!&rdo;
宫紫玄笑了笑。她今日的心情似乎颇为愉悦,不知是因为练无瑕的情况有了起色,还是另有其他缘故,这位平素气度端严的女冠笑起来,居然也有了三分清浅幽婉的亮色。而金战战在短暂的微嗔后也笑了起来,笑声轻快脆爽,清朗得令人闻而忘忧。
两人的笑音羽毛般自耳畔掠过,练无瑕听得云里雾里。她的心兀自在适才惠比寿无头的诡秘幻影里战栗,委实无法与她们一起开怀,加之不知她们为何而笑,心底只能益发的纳闷。
不知何时起,师妹们都已经有了自己的人生,有了属于彼此的秘密……
如此,也很好。
哪里好了?简直一切都乱了套好吧!
这是来自惠比寿的心声。
数年前矩锋里宗主令狐神逸被杀,经调查实是般若海五人组之东方鼎立所为。天险刀藏出山寻仇,谁知五人组已散,只逮着了兰漪章袤君,章袤君位居第五,即使同样作恶多端,但毕竟并非凶手本人,杀之也不能释恨。偏生真凶东方鼎立在圣踪自爆中被炸下海崖失踪,天险刀藏寻踪觅迹,找到他之时,后者却已在神秘人的襄助下提升了功力。一番苦战,东方鼎立固然重伤,天险刀藏也险些丧命‐‐确切的来说,如果没有惠比寿及时接应,天险刀藏早就没了命。
然而人捞回来了,却还需要稳妥的所在安置他好开展后续治疗。养生馆本是再合适不过的,可惜他全家早就搬去了笑蓬莱给练长生治眼,顾不来。然而果真安置到笑蓬莱……先不说一门心思只惦记着诊金付没付的亲亲老婆金战战,这里的姑娘哪个不是花柳温柔乡锻炼出来的富贵眼,他这个亲姑爷还要因为穷酸被刺上几句,就那天险刀藏那落拓画风,不被吐槽至死才怪!
可比起另一位的画风大变,几个娇滴滴的姑娘不咸不淡的嚼几句舌根又显得微不足道‐‐惠比寿发现,宫紫玄似乎对天险刀藏燃起了颇深的兴趣。而与此同时,金战战则对二师姐于天险刀藏的兴趣表现出了极大的不安。
具体场景如下:
宫紫玄:他可清醒了?
惠比寿擦汗:有好些、有好些,哈哈哈哈。
金战战:好什么好,诊金不付,天天装昏迷躺在笑蓬莱里白吃白喝,这样的老赖我见的多了!我今天就要把他赶出去!
惠比寿:老婆大人啊,话别说那么绝,好歹也是我带回来的病人,给老公点面子好不好?
宫紫玄:人皆有落魄之时。
金战战:我不管,你把他送出去,送出去!不然我就跟你离婚!
宫紫玄掌中现出好几锭黄金:医药费多少,我出。
金战战:二师姐你!你不懂啦,根本不是诊金的问题!
宫紫玄:你对他有看法?
金战战欲哭无泪:我我我不能说啊!
基于以上场景,惠比寿有理由相信,自家老婆可能已经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偷看过天险刀藏的脸。天险刀藏的身份一旦让宫紫玄知道,这位性烈如雷霆的道长能直接把他的脑袋当西瓜给拍碎了,自家老婆虽然把钱看得重了点儿,到底还是识大体的,顾忌着天险刀藏是惠比寿的朋友,宁可自己出头当恶人,也要把他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