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蝉将先前想说的话说了出来,虽无论任素衣是否真心想为兄长祈福,但兄长心爱之人能在他过世之后这样记挂他,兄长在天之灵想必也会欣慰。但她也答应过兄长,会替他照顾任素衣,任素衣如今已经十七,若是再耽误一年,便不好再许亲了。
任素衣想开口,郭蝉又道:“他希望你日后能过得幸福。”
这个他自然是郭照,任素衣不免润了眼眶。
任素衣道:“郡主不必劝我,为世子祈福是我真心想为,算是我能为世子做的唯一一件事。从前,我只道我与世子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想世子是我日后的夫君,可世子待我这般好,为他祈福算是还了他这一份情吧。”
任素衣想起了郭照,那样如玉一般的人,却英年早逝。
郭蝉沉默着,她不曾经历过情,只觉得任素衣有这份心,对兄长想来也是喜欢的。
郭蝉闻到酒气,端起酒壶喝了一大口,雪花大片大片的飞落,落在她的眼角,化成雪水。
“这酒味道倒是新奇。”
任素衣知她是借酒消愁,道:“这是前年酿的荔枝酒,家中还有一壶,若是郡主喜欢,改日我差人给您送去。”
“你还会酿酒?”郭蝉有些惊讶。
“略懂皮毛。”
郭蝉撇撇嘴,又喝了一口,谁不知任素衣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她说只懂皮毛那定是自谦的话了。
“兄长自幼便查出心疾,但太医说了只要好好养着活到五十岁不成问题,所以他才敢同你提亲,可谁都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突然。”
郭蝉声音有些哽咽,任素衣看着躺在地上的郭蝉,分不清她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雪水,但她知道郭蝉需要倾诉,所以她静静的听着。
“你知道吗,虽然人人都道兄长才学满腹,可兄长却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可兄长的心疾让他不能习武,不能骑马,亦不能像我这样大口饮酒。可……他明明那么坚持,那么克制,为何还要让他离开?”
压抑的声音就连任素衣听着都心疼,眼看着郭蝉又喝了一大口酒,仿佛想替郭照喝下他的那份。
喝下的酒仿佛化成了泪水,纷纷从眼眶里落下,郭蝉心中如刀绞,自兄长离开,她不曾落过一滴泪,可如今泪水仿佛如泉涌一般止不住。
明明郭蝉在哭,可任素衣就是听不到一点声音,周围静的能听到树上麻雀扑着翅膀的声音。看着郭蝉哭得像个泪人,任素衣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周围散发出的悲戚,让人能感觉到她内心是多么的痛苦。
“郡主……”
任素衣想说,人死不能复生,想说,逝者已逝,生者还需节哀。
可任素衣知道这些日子郭蝉听到的这些话必不会少,说得再多,都难以抚平一点心中的伤痛。
任素衣站起来,拿过郭蝉手里的酒壶,道:“既然世子从不曾饮酒,今日素衣便以此酒敬世子,祝世子来世大将成,战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