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翔闻言恍然,街头巷尾的那些生面孔,一定就是那些个宁远村外出打工的年轻人。
面对柱叔的邀请,方翔笑着婉拒:“柱叔,改天吧。今晚我先去大壮叔家里,把买的礼物送给铃铛。改天我好好跟杠子哥聊聊天,要说啊,我们哥俩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真该好好叙叙旧了。”
“这样啊…”柱叔知道方翔记挂着铃铛,也就不勉强,笑嘻嘻的道:“行,改天就改天,你柱叔跟你不是外人,就不瞎客套了。”
柱叔与铁牛辞别方翔,提着方翔帮忙采买的礼物,心满意足的离去。
方翔发动起拖拉机,拉着大脚车,开往刘大壮家。
刘大壮家是四间老瓦房,原本洁白平整的白石灰墙斑驳陆离,透着几分破败与萧瑟;街门是老式样,门板厚实而笨重,黑漆片片剥离、露出内里的灰白色,像是一个白癜风患者的脸。
方翔用力扣了扣街门上的狮头铜环,‘哐哐哐’的声音传出,隔着院子里就传来刘大壮的声音:“谁啊?”
“大叔,是我。”
“玉娃?你回来了。”刘大壮惊喜出声,很快,脚步声由远及近,下一刻,街门打开。
“来来来,快进屋,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刘大壮赶忙把方翔让进来。
走进屋内,刘大婶迎了出来,方翔将手中采买的礼物递给刘大婶,刘大婶忙推辞着:“哎呀,玉娃,你这孩子咋又买东西啦?你让大婶咋过意的去。”
“没什么好东西,大婶你别嫌弃就好。推推让让的,让邻居笑话。”方翔笑着将东西塞到刘大婶手里,双目环顾,见锅灶都是凉的、居然没有做晚饭,心中微愣,再一打量,见不到铃铛的身影,忍不住奇道,“铃铛呢?”
刘大壮与刘大婶面色一黯,刘大壮叹口气,朝着左面卧室努努嘴,压低嗓音道:“喏,在里面哭哪。”
方翔正要举步进屋,待听清楚刘大壮的话,却是一愣,讶道:“哭?发生什么事了?”
刘大壮颓然叹口气,低声嘟囔着:“栓柱跟翠凤昨个空着手回来了,别家的孩子,都给自己的娃娃买了东西,你说这两口子,啥都没给铃铛买,反倒是问铃铛要…”
刘大婶急急的插嘴:“也不能怪他们。玉娃啊,你说栓柱这傻小子,没本事还学人炒股,结果好不容易攒了点钱,全都给祸祸了。就这回家的车票,还借了人杠子一百块钱哪。”
“这个小兔崽子,炒股炒股!从小到大,连锅菜都炒不好,还学人炒股,真他娘的吃饱了撑的。”刘大壮蓦的怒了起来,恨恨的跺了下脚,沉着脸,气哼哼的道,“我看这小子是想钱想疯了,回家见到铃铛的蒜头,说这种会说话的灰鹦鹉,少说能卖个好几万,就问铃铛要,铃铛不给…,唉,败家啊,败家啊…”
刘大壮气得浑身直哆嗦,眼角夹杂着泪,哽咽着说不下去。
方翔心头悸然,整个人惶惑起来,忙上前推卧室的门,却发现卧室的房门被从里面反锁住,方翔用力一推,就听到蒜头的破口大骂:“王八蛋,想卖老子!?问过方翔跟铃铛先。他妈的,他妈的…”
蒜头连连咒骂着,那声音颤抖,显然也是怕的厉害,蒜头无恙,方翔这才稍稍心安,忙沉声道:“铃铛,蒜头,是我!”
蒜头的咒骂蓦的一个停顿,继而语调欢快起来,就像是孩童般的嚷嚷起来:“铃铛,方翔回来了,我们有救了!让方翔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