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淑昭见卫央并未多说什么,就生生将欲要说的话压了下去。卫央玉指在冰凉药膏上抹匀,然后小心地涂在她的伤上,看着像生怕弄疼她一丝一毫。
从指尖传来寒彻心骨的冷意,点在沈淑昭额间一瞬间如波纹般荡漾开来,她身子一僵,赶紧双手握下卫央的手,问她道:“你手怎的这么凉?”
卫央缩回了手,拘谨回道:“许是在外面染了些风寒。”
摇了摇头,沈淑昭忧心忡忡道:“胡说,我自以前就留意你总是这样身寒了。”
“我本习武,这些算不上什么事,你该牵挂的是你额上的伤。”
听她这么说,沈淑昭握紧了她。在这般夏花六月里,蝉鸣聒噪,而她却清冷得不食人间烟火,总是这样出离尘世般,如在冬寒里渺无踪迹地来来去去,她洁白似梨花的身裙上,好像都不曾沾染上一粒尘埃。
在她的身上究竟有着怎样的谜?
沈淑昭将头轻靠在卫央的肩上,阳光透过梨花木窗棂暖到了两人身子上。昨夜她还这样安稳地躺在她的怀里,今天就遇上了这样的事,她只是想好好和她独处片刻,这样也不行吗?
卫央与她十指相扣,好似在给她无声地信心一般。“淑昭,以后无论什么事都一起面对。”
“嗯,我累了,”沈淑昭懒倚着身旁的人,闻着青草药香欲觉乏意阵阵,“你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好。”
她渐渐觉得困倦,眼皮一阖,便再了无醒意。
待醒来时分,时辰已经不早。
而自己却觉得头间一软,不是之前骨骼分明的肩上,而是在腿上,于是她朦胧惺忪地抬起眼来——看见卫央一双深眸凝望着她。
卫央靠着雕花床柱,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仿佛岁月都在此刻凝固。
碧纱垂幔中,卫央的容色被纱窗映来的光影柔化,明明暗暗,眼睛里如带上一片燎原星火。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学着之前良嫔一样刮了刮卫央娇挺的鼻尖,真是可爱的恋人。
才放下了手,半空中又被她拿住。
卫央手覆手,再把沈淑昭的手温柔紧贴在自己面颊。于是沈淑昭安静地用掌心,摩挲着情人美好的容貌。这美好,想必也是因为加了爱,才让她更美得舍不得流转目光。
“我睡了多久了?”
“不久,不过半时辰。”
沈淑昭巧笑嫣然:“那也算久了,你之中都拿什么打发时辰?”
卫央指尖沿着沈淑昭的掌背,然后慢慢滑至她衣袖落下露出白皙的柔腕上,卫央温柔吐字:“你赖着我,我还能做什么?”
于是沈淑昭一下想起自己一睁眼便看到卫央望着自己。
难道……她一直都在看自己吗?
沈淑昭侧颜慢慢浮上红晕,明明都吻过不止一次,却仍然会为了她的一句话就撩起心波。
不行啊,沈淑昭,你得争气点。
这样魂不守舍着,熟料到卫央在她左思右想时,手竟然顺着她的手腕一路抚摸下来,来过纤细锁骨旁,单手撩过敏感的喉间,最后停在了她的唇畔,凝神细细抚摸着。
被卫央走过的肌肤每一寸路,都让沈淑昭觉得有心火在灼烧,从入门被拥入怀里的那份感觉,又重新回到灵魂里。
她只觉得浑身都如沉浸于温水里,衣裙上下蹁跹,在一片悠悠烟水、波光麟麟中,卫央由上而下俯视着她。
手指在她唇上滑过,卫央眼底溢满柔情。
于是她闭上眼睛,主动仰起头来,感受着恋人带来的心悸。温热的呼吸慢慢近在咫尺,放佛在水平如镜的浩淼中,卫央游身而下,于周身泛起微波。
她们终于再次吻在一起。
唇舌交缠,贴得紧密无缝,游鱼戏水般在彼此挑逗。沈淑昭恍然以为自己的舌头尝到了最清醇芬芳的酒,沉醉其间,如雪落舌苔,静品梨花,怎样也尝不够。
过了好久,卫央才离开了两人纠缠不止的舌尖温存,冲动的感觉还余留在身体间,卫央轻启朱唇,眼神恍若罂粟绽放般,意犹未尽道:“怎样?可还疼?”
沈淑昭起身,揽住她忙道:“不疼了。”
卫央轻笑:“那我这吻想来比药还有用。”
“可不是,”沈淑昭痴痴地说道,“下次也这样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