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颜回到宫中洗漱一番,躺在躺椅上,看了会话本。她没着急去乾清宫。而是派人把姜太医叫了过来。她若是出宫,钱她有,武功她也有。可惜她不会医术。没有医术,中途要是得病了,如何是好?反正暂时还没找到秘道的开关,要稳住,不能冒进。在这期间能学一点是一点。姜太医来的时候,神情不太好,一副老大不耐烦的样子。两个人熟悉了以后,他摸清了清颜的脾气,简直是放飞了自我。走路甚至还打了个哈欠,“太后娘娘,这个平安脉,其实也不用一天一请嘛。”
左右孩子不是一天就有,一天就没的。人也不是一天就活,再过一天就死了。“其实哀家也觉得没必要一天一请,只是哀家在这宫里没有什么说话的人……”“看着您,就想到了哀家的外祖,觉得格外的亲切……”清颜瞎话张嘴就来。姜太医闻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可别,您看谁亲切都行,臣这把老骨头,可受不起啊。”
这话要是万一传到陛下的耳中……他离阴曹地府的入口,就不远了。“娘娘有事说事,有什么要求直说便是。”
“哀家最近忽然对医学有了兴致,哀家是想问,若是拜您为师,多久能出徒?”
姜太医闻言,眼皮子就是一跳。他没立即回答清颜这个问题,而是眼神示意,让徒弟刘仁上前给清颜把脉。刘仁躬身上前,行了个礼。手放到清颜的脉搏上,他眉头皱了下,看向了他的师父。两人对视一眼,没说话。姜太医这才开口,状若随意,问刘仁:“刘仁呐,你是几岁学的医啊?”
刘仁如实回答:“师父,您是知道的,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五岁就开始给我娘抓药,六岁就开始学采药,七岁学炮制……十三岁拜您为师,我资质愚钝,学了大概十多年吧。”
清颜笑了笑,转头看着眼前这个狡猾的老狐狸。太医院的刘仁,不懂交际,为人刻板却医术高超。外号刘痴,学医成痴!清颜都有耳闻。虽然他自称资质愚钝,世人都知道他是医学奇才。因为他如今方才双十年华,是太医院最年轻的太医。天赋如他,也是学习了十多年。姜太医这句问话,无非是婉拒了清雅的提议。意思是她如今学,晚了。清颜又岂会听不出来,她脸上还挂着笑意,再次转头,望向刘仁。“无妨,哀家也知道姜太医身为太医院院判,平日里比较忙。”
姜太医微笑着点点头,捋着胡须,没等开口。清颜又说:“刚才姜太医也说,其实小小的平安脉也没必要日日请……”“哀家看刘太医也很是亲切,很像哀家的哥哥,以后让刘太医日日过来请脉,顺带教哀家识别下草药,也是好的!”
姜太医看了一眼自己那看起来其貌不扬,但也是唇红齿白清秀的徒儿。这是个一根儿筋呐。自己这半截入土的人,都生怕一个不小心牵扯宫闱秘闻被人灭口。何况这个头脑不灵光的徒儿?况且孤男寡女,都是年轻气盛情窦初开的年纪,万一再看对了眼儿……宫里的太监席位里,岂不是又多了一名太医?于是,他赶忙推脱道:“承蒙娘娘厚爱,只可惜,他岁数小,医术不精,实在是难堪重任……”“无妨,哀家也不过是对学医好奇而已。”
“娘娘,学医枯燥,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学成。”
“哀家知道,哀家就是最近比较想学了。”
好说歹说,全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姜太医心道,放你娘的屁!他慈宁宫先前能跑八百趟,从没见到过太后对这些感兴趣过!如今凭空来了句想学医?简直是全后宫的公公们聚集开会——无(鸡)稽之谈!“娘娘,您究竟意欲何为?”
姜太医明显不耐烦了。“只要微臣能做到,娘娘不妨直说。”
绕圈子绕的他烦躁。清颜直言不讳:“哀家想要些常备的药丸子,比如中毒了,一颗吞下去,百毒全解的那种……”姜太医无奈地闭眼,实在是忍了又忍,没忍住。声音不由得拔高半截:“娘娘,城南新来了个杂耍班子,猴戏耍得栩栩如生,城北的赵家班,全武行翻跟头,能一口气翻转九九八十一个……”清颜一愣,这些跟她要的药丸子有什么关系?“便是宫外的寻不到,宫内亭子里,九曲回廊里有曲水流觞,永和宫有蹴鞠场……”“都可以给娘娘做消遣,娘娘实不必消遣老臣!”
姜太医越说越气,起身吐沫星子都要喷清颜脸上:“医者望闻问切,中什么毒,下什么方,若是有这样的十全大补丸,老臣倒是也想厚颜跟娘娘讨要一二——”话音刚落。门口却传来了清越的声音:“讨要什么?朕倒是也比较好奇……”说着,南宫烨一手在前,一手背后,跨过了门槛,走了进来。他应该是一时兴起过来转转。两人先前的对话,他离得远,也没听真切。清颜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想要常备的一些药物,以防他起疑心。刚想着怎么圆过去。原本梗着脖子,义愤填膺喷自己的姜太医,犹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嘎的一声。戛然而止。他哎呀一下,双手狠狠地拍着大腿,“娘娘英明啊,娘娘怎知老夫最近就是想研究一些常用的药丸……”“娘娘简直是菩萨转世,慧眼如炬啊……”清颜嘴角的笑意,便僵在了脸上。敢情着,她废了那么多的口水,都比不过南宫烨随意的一句问话?她刚要开口解释,就见姜太医抬手示意:“不必说了,娘娘说得,臣都懂……”“娘娘的一片用心良苦,臣也都懂……”“娘娘心中惦记着陛下,知陛下不爱喝苦药,想要臣制些常备的药物,驱寒健体,臣都懂!”
南宫烨原本刚刚坐下,刚接过茶水,还没碰到口。姜太医不留痕迹的马屁,无形之中拍得他通体舒畅!他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抿了一口茶,暖到了心中。眉毛微挑,声音也不知不觉温和地能抚平人心灵:“哦?朕竟不知,太后居然如此关心朕。”
清颜看了一眼,不断给自己眨眼告饶的姜太医,知道他们都是惧怕南宫烨到骨髓了。笑着点点头。心中却在想:别说你不知道我如此关心你,我也是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