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并不说话,随手接过旁边的一具铁弓,搭箭在手,满弦射出,这一箭去势极快,项云寰无法逃避,居然将马缰一拉,□那匹神骏的大宛红马被迫人立起来,那一箭正射入马的脑门,红马悲嘶一声,狂奔出去,他经过盛颜刚刚骑过的那匹马时,用手在红马的背上一撑,凌空落到那匹马的背上,大声说道:“瑞王爷,后会有期。”一扯缰绳,一批人迅速离去。
只留下那匹红马随他们跑了一阵,轰然倒地,气绝身亡。
半夜奔波,精神紧张,盛颜此时已经累极,肩膀又痛,不由得靠在瑞王胸口,无可奈何,虽然她极恨抱着自己的这个人,但是,如今她只能闭上眼睛,静静地想着等一下究竟该如何说服他才好。
其他人都落到了后面,只有瑞王一骑带她在荒原上奔跑,前面渐渐显出一个燃点着火把的营帐来,营帐后面的天空,还是一片黑暗,而帐前熊熊燃烧的火堆,给千万帐房镀上了金色的光辉。四周除了风声,一无所有。
她靠在瑞王的怀中,听他的心跳。月亮啊,山啊,火光啊,全都看不见了。整个天地,唯有他们在一起。
纵马到大营的前面,瑞王先跳下马,然后转身,微微伸出双手,做了一个让她跳到自己怀里的手势。她迟疑了一下,咬咬牙还是自己翻身下马,黑马高大,她支撑着下马的时候,肩膀剧痛,顿时手一软,被马蹄踩伤的脚也支撑不住,一个趔趄摔倒在了瑞王身上。
瑞王扶住她,漫不经心地说:“逞强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有时候该认输的话,还是忍一忍比较好。”
盛颜一声不响,默默咬住下唇,她刚刚还不觉得,现在用过力之后,只觉得自己的肩胛骨几乎已经碎掉一般。
瑞王看她痛得脸色惨白,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沁了出来,在火光下一颗颗晶莹分明。他微微皱眉,忽然手上用劲,居然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向着军帐走去。
盛颜身体一下子腾空,顿时惊慌失措。而瑞王低头看着她,淡淡地说:“我看你也走不动了,还是我帮你一把吧。”
周围经过的巡逻士兵们,本来就未免要多看她一眼,现在看见瑞王居然将她抱入自己的帐中,更是目瞪口呆。虽然瑞王军纪严厉,率下甚严,但是半夜三更陡然看见一个异常美丽的女子出现在这里,还是难免会变成绯闻。
盛颜又急又气,逃避一般地将自己的脸转过去,宁愿把头埋在瑞王的胸前,也不愿意让别人这样看着自己。
瑞王面色如常,转头对身后的白昼说:“叫军医来,德妃可能伤到肩膀了。”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就是朝廷里的盛德妃,不由得都大吃一惊,等瑞王将她引进自己的帐中后,个个议论纷纷:“这位就是盛德妃?那不就是诬陷王爷谋反的罪魁祸首吗?”
“清君侧,第一个清的应该就是她了,怎么王爷居然深夜将她带回来?”
“我听说是刚刚从项云寰手中救下的……”
白昼已经走出去了,但还是忍不住回头,压低声音问:“你们都无事可做吗?”
“是!”他们赶紧列队离开,继续巡逻。
乱红如雨坠窗纱(上)
盛颜的肩膀没有什么大碍,倒不是摔到了肩膀,而是拉扯到了肩胛骨那边的筋肉。军医给她开了药膏涂抹,盛颜看着瑞王,微微皱眉,说:“还是给我开点内服的药吧,我自己不能帮自己擦药膏了,而且估计你这边也没有随行的女子。”
“军中确实没有女子,不过如果盛德妃不介意的话,我倒也愿意代劳。”他接过药膏,示意军医先出去,然后在床边坐下,一双眼睛灼灼地盯着她,“难道说盛德妃的记性这么差,忘记我们曾经做过更亲密的事情了吗?”
盛颜转头看着帐内点着的灯火,不说话。
怎么会忘记。在云澄宫里,小阁外的瀑布,一直哗啦哗啦地不停地响着,他亲吻在她脖子上,胸口上的唇,灼热如暗夜火光。
瑞王看她犹豫,也不管她是否愿意,伸手抚上她的脖颈,右掌探入她的衣领内,手腕翻转,她的左襟已经滑落了下来,肩胛骨附近果然已经微微地肿胀起来。
她大惊,还没来得及阻止,肿痛的地方突然一阵冰凉,他已经在涂抹药膏了,清凉的一片沁进去,感觉十分舒服。她只好僵直地背转过身子去,任由他的手指滑过自己的肩膀,轻轻揉按。
暗夜中只剩下灯花哔哔剥剥的声音,两个人都不说话,不远处传来刁斗的声音,已经三更了。
等药膏涂好,她重新拉好自己的衣服时,转头看瑞王,发现他正坐在床前,沉默地看着她,见她转头过来了,才站起来去洗手,慢慢擦干,问:“盛德妃是否要开始讲正事了?”
盛颜淡淡地说:“既然瑞王都知道我今晚会来找你,及时来接我了,我想你也一定早知道我找你什么事。”
“朝廷也够辛苦的,这么久了连个消息都传不出来,居然还要劳动盛德妃亲自跑一趟。”他颇为嘲讥地说。
盛颜慢慢地下床,走到他的面前坐下,说:“瑞王一走,皇上重病,人心也浮动了,如今朝廷人才凋敝,真是无可奈何。”
他抬眼看她:“我听说盛德妃一力支撑朝廷,劳苦功高,真叫人佩服。”
“我只是一个女人,哪里插手得了朝廷的事情,还是要靠瑞王回来主持朝政,才是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