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那间小卧室,扑面而来的馨香,仍带着小女人惯有的味道。
卫东侯的喉头动了一动,走了进去。
雷小古站在门口,眉宇间有几分黯然。
当卫东侯迅速扫过室内几处后,拧眉问,“这屋子,有外人来过?不是你们认识的人?你知不知道可能是什么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衣柜,里面的衣服明显少了好几件,他记得是她挺喜欢穿的外套,还有内衣裤。再看书桌,上面也有几本她专门收藏的建筑大师图册,尤其是向予城的作品集,已经不见了。
那是绝版,是他知道她的喜好后,悄悄跟向可爱求情,向可爱在后来的婚礼仪式上做为新婚礼物特别送给语环的。但是语环在那天事发后跟着去了医院,根本来不及收这件礼物,之后就一直昏迷中,也不知道这礼物的存在。图册是雷小古代为收下,放在这里。现在竟然不见了!
再然后,就是电脑硬盘,直接被人拆了下来。
雷小古说,“我不知道是谁进屋来带走了语环的东西。但可以肯定,那绝不是语环本人,也应该是极为了解语环的人。这里,衣物当然不是最重要的,至于那些拿走的语环最重视的东西,都是她对的事业有极大帮助的。这必须问你了,卫东侯!”
卫东侯的脸色一沉,脑海中闪过那天梦境中的画面。
手上的信纸发出微响,他突然抬头,目光笔直明亮,“告诉我孟教授的电话!”
雷小古微微一愕,便指着书桌上的一个可爱的小本子,说语环还保留着笔记通讯录的习惯,让他自己在本子里查,最后说,“卫东侯,希望你这次不要再惹语环难过,让她受委屈了。不然,咱们姐妹可不会放过你!”指的当然是和秦汐杨颖几人。
卫东侯难得严肃又认真地表示,绝对不会!
雷小古离开。
卫东侯轻轻翻开那个模样可爱带着十足的小女人气息的通讯本,霍然发现,第一页里的“我的信息”栏里,在重要家人联系栏里,第一个写上了他的名字和电话,然后是爸妈,还有爷爷奶奶。
只是,爷爷奶奶的笔记要比自己和父母的旧一些。
仅是如此,他也忍不住几个深呼吸,才能压下心头的起伏。
很快,他查到了孟教授的联系方式,其实之前的婚礼仪式,他们夫妻两有专门邀请这位老教授,可惜仪式现场被破坏,根本来不及跟老教授见面交流,就又匆匆离开了。
孟教授听到跟语环有关,知道是他之后,情绪似乎也有几分激动,立即定下了最近的见面时间。
隔日一早,卫东侯就带着那封通知书去了自己的母校。其实,他对这个学校并不是特别熟悉。他只是断断续续在这里读了两年企管和金融,当时是托母亲的关系,直接拜在一位经管系老教授的门下,基本上没有过多少正式的校园生活。
不过也就那么隔三岔五,参加过几场校园活动,以及因梁安宸的关系,帮着学校打过一两场比赛取得不错的成绩。但这些对于当时已经是特种兵小队长的他来说,简直就是小学生办家家,根本不足为奇。
可他现在才知道,就是这样在学校神出鬼没却创造了所谓奇迹和神话的学长形象,也让那个小女人为之心驰神往无比崇拜,为了他,还偷偷跑去选修过企业管理。他之前在她的那间小卧室里,发现了很多未及搬到他们新房的用品,便有企管类的书籍。
难怪之前王绍铭反应,小女人辞职的那间公司老板在醉了几杯酒后,向他们发表了极为不满的抗议,说语环也极有管理天份,只是没有机会锻炼,那次房地产交易会时是她第一次伸展拳脚,就算有小人作祟,可是她的天份已经展露,极有潜力。可惜之后就为了他当起了家庭主妇,放弃那么那么多,之后又过得不开心,根本就是糟蹋啊!老板很想培养语环,事后十分惋惜,也颇有怨言。
一串笑声,从西花园的藤廊里传出,一对嘻笑打闹的男女跑了出来,他们年青的脸上都是娇情暧昧的喜悦。
卫东侯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恰时,孟教授来电,怕他找不着地方,派了弟子出来接应。
在大楼前就碰到了那位弟子,一个大二的小男生。见到他之后,大方爽朗之下,也有些激动。
“卫总,听说你也是咱们学校的,算是咱的学长了。我之前听经管系的师兄提过您,您可是带着咱们本校的经管系第一次杀入全国大学生经济论坛创新大赛的领队,至今没人能有您那样的成绩,您可是偶像啊!不过,我最崇拜的偶像还是小乔学姐。孟教授课上最喜欢举的聪明刻苦的例子,就是小乔学姐了。只可惜……”
似乎是看到卫东侯脸色沉了一下,小男生立即住了嘴,将人带进教授办公室就溜掉了。
其实,卫东侯只是在怪自己,以为已经够了解,原来竟然差了那么远。
“哎,那天去参加婚礼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谈谈这事儿。语环这孩子极有天份,又勤奋刻苦,她还那么年轻,如果就为了……放弃这么好的前程,真的太可惜了……”
孟教授说起当年语环做毕业设计时的事,脸上都是慈蔼赞赏的笑容,笑容里又有说不出的怜惜同情,随后说到了一起校园流言上。正是卫东侯当初在陆部长的寿宴上,听那些女人胡乱嚼舌根抹黑语环的事儿。
“这个娃娃,我相信我不会看走眼,我不相信那些流言。我知道她其实很想继续留校深造,可惜那些该死的流言真是杀人不见血啊,把个好好的姑娘害成这样儿。你们婚礼上的事,我也不相信那是语环干的,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唉,我这年纪大了,也帮不了你们多少忙。只希望,小卫啊,你是小乔的丈夫,小乔她又是个无父无母的孩子,以后能多让着她点儿就让着,能多为她着想点就少让她受委屈了……”
孟教授絮絮地说着往事,许多都是卫东侯完全不知道的事,他听得极认真,也发现在孟教授的书桌上,放着一杯有些眼熟的东西,后来插话时问起,孟教授说那是语环专门做给他治风湿痛的药酒,里面泡着些什么不知名的草药花朵,效果很不错。
最后,卫东侯说,“孟老您放心,语环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德国深造的事儿,我会帮她安排好,不会让她受委屈。家里的事很快就会解决,即时……我会在德国陪着她学习。”
孟教授听后欣慰极了,笑着直点头,一老一少又闲聊了些学校的变化,才告辞。
不久之后,学校就得到了一笔专项扶贫基金,基金名字叫“东语基金”。
卫东侯离开学校时,也忍不住沿着那藤廊走了走,不期然间走过了那片只剩残叶断枝的荷花池,突然想起了蜜月时小女人说的话儿。
他站在荷花池边,冷风拂过,脸颊一片冰凉,久久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