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百灵的戏快要唱完了,白染衣等不到任何空隙去进一步调查就要上场。
她的眸光一直在追踪着楚百灵,盯着她表演再到准备下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和神情变化。
尽管楚百灵没有表露出任何神情,除了戏演意犹未尽的兴奋。
白染衣蹙了蹙眉,她想干脆找个借口弃演,先抓到楚百灵再说。
但这显然是鲁莽的决定,她很快否决了。
并且,她看到袁松正从幕后探着头在寻她。
“在催了。”她道。
东方也注意到了袁松的寻找,他点了点头。
“我走了,结束后会抓紧盯住她的。”
白染衣起身欲走,手腕却被人抓住了。
她回头,东方眸光不定,似乎想说些什么,良久后最终放开手,只道了句:“注意安全。”
白染衣腕上一空,残留的温度让她下意识往后掩了掩轻握了下。
她说了句“好,你们也是。”便离开了。
王识恰好看到这一幕,疑惑道:“怎么了?有什么危险吗?”
东方摇了摇头。
也许白染衣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在其他事上犹豫不决、慎之又慎只是因为这些事会牵连到其他人。
她潜意识里还是想独自一人担着,不想连累无辜。
但在关于自己的事情上,她就什么也不顾了。
就好像自己的这条命没什么大不了,丢了便丢了,名声毁了便毁了,她什么都干的出。
东方哪怕和她认识的时间不长,作为旁观者总是看的要比当局者清楚。更何况东方本身洞察力就强些。
他担心,白染衣为了减少这件案子对他们的伤害,选择一个人挑起大梁直接解决凶手。可要付出的代价不言而喻。
她是不在乎,总有人在乎的。
可东方只能说句“注意安全”。
东方右手扶额,眉头紧蹙。
他短暂的闭了下眼,试图更清醒些,他需得尽快想出对策来。
但楚百灵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不得不重新架构,重新推理。
中场休息时人群骚动,乱哄哄地吵的东方无法凝神。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突然一声悠远的笛音平定了吵闹。台上的屏风映着两段剪影,一男一女,侧身相望。随后,男子的剪影愈来愈小、愈模糊,直至不见。
一阵穿堂风无意吹乱了烛火,屏上剩下的剪影摇晃了下,离开了屏风。
东方暂且抚平心绪,认真望着台上。这是白染衣日夜不休磨练出来的作品,她为了能够引凶手上钩,可谓拼命。
东方不能不尊重。
白染衣缓缓从屏风后走来,她沉浸在戏中,秋水剪瞳、笑意盈盈。不染纤尘的衣上绣了红豆的模样。
暖光照面,风解了遮面的白缎,她一笑,眸子里便有星火闪烁其间,是少有的明媚与纯粹。
只是这一幕实在似曾相识,就像当初她穿破雨雾而来的初见,又或是记忆中某个更遥远的影子。
东方在这一刻失了神。
台上的白染衣似乎忘记了所有的禁锢与负担,就好像她本就该是这样灿烂地、勇敢地模样。
她含笑向前走了一步,极富灵气的眼眸在台下转了一圈,许是无意,眼神落点在东方周围。
奏乐顿了下,她开口便是一首清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在这个瞬间,东方的视线与她相交汇,这一眼仿佛等待了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