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自惜整夜没合眼,转头看看在一旁太师椅上打着盹儿还皱眉头的司空翊,无奈一笑,继续手上的动作。
知道了木芹粉几乎售罄,很容易便能推断出压制这蛊毒,最关键的就是这一味看似普通至极的木芹粉。成王府有很多医术,温自惜花了一天一夜,找到了关于木芹粉的记载。但可惜的是,蛊毒涉及的东西太过晦暗,一般书册里很少会记录在案。
温自惜看看外头的天,视野处微有些擦亮,他拂上自己额头,静静思索着。
木芹粉基本没有药效,他本想找一种效果相近的药理来提炼,才发现找来找去,竟找不出来。
温自惜叹口气,又翻出那无字卷轴。
司空翊不清楚,他却是明白的。这卷轴既然是蛊虫的载体,虽然他们没有被下蛊,但也轻易触碰不得。所以温自惜在室内放了一盆温水,将卷轴直接浸泡在里面。如今一夜过去了,它什么异样都不曾出现。
木芹粉······木芹粉······温自惜喃喃自语,毛笔一下一下蘸着墨,搜寻着记忆里和它有相同疗效的药物。
第一声鸡鸣响起,司空翊瞬间清醒。他其实一直没有深眠,身体没有任何疲倦感,但大脑强迫自己要入睡要休息,不为别的,只想用最好的状态去应对接下来所有的事。
“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吗?”司空翊端起手边的茶,咕噜咕噜漱口,然后猛地咽了下去,“木芹粉到底是什么东西?”
温自惜摇头,皱眉回道:“木芹粉就类似于止痛药,但效果极弱,可有可无,”他颇为头疼得垂首,无奈道,:“要找到一味相近的药,实在是难。”
司空翊闻言一怔,半晌忽然笑了,他拍拍温自惜的肩膀道:“老何已经带着几个兄弟全程搜寻木芹粉了,你或许可以换个角度试试。”
温自惜诧异:“换?换什么?”他放下笔,语态认真。
“和木芹粉相克的东西,是什么?”司空翊不答反问。
温自惜皱眉想了想,须臾快速回答道:“紫须,”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极克。”他表情严肃凝重,很明显地表示了两者的相克性有多大。
司空翊“噢”了一声,紧紧拳头突然道:“拿紫须配药。”
温自惜吓了一跳,几乎被司空翊的话给惊骇到了:“你莫不是说笑吧?帝京木芹粉售罄,这说明太子他们不愿意我们有制药的必需配方,也等同于告诉我们这木芹粉是重中之重,”他说得急,话语微微有些喘,“既然木芹粉是关键,你让我换成和它相克的紫须,这是救人,还是杀人?”
温自惜最后扬起了音调,十分不解司空翊的想法,甚至带着淡淡愠怒。
司空翊笑,云淡风轻。他似乎现在不着急了,好整以暇抱胸看着温自惜,半晌问道:“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就知道原因了。”
温自惜一愣,“什么意思?”他抿唇,眉眼里透出清冽,“我说你在开、玩、笑!”
“不,”司空翊摇头,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后面一句。”
温自惜沉眉,半晌启唇:“帝京木芹粉售罄——”话未说完,被司空翊毫不客气打断。
“再后面一句。”司空翊摆手,眼睛盯着他一动不动。
温自惜忽然有些怒了,“我说这木芹粉是重中之重,换成紫须要害死她吗?”他瞪着司空翊,好看的侧脸曲线绷成一条凌厉的弧度。
“错,”司空翊开口,眉宇间满是认真,“你刚才说的是——等同于告诉我们,”他微微一笑,反问道,“告诉我们?谁告诉我们?”
温自惜张嘴便答:“太子啊。”
“是啊,太子,”司空翊接口快速,皮笑肉不笑道,“他费尽千辛万苦把蛊毒下好,然后派人将帝京所有的木芹粉买走,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如果是你给别人下了毒,没有任何人知道那毒是什么,你会再多此一举去刻意将解药中那一味最重要的成分全部收入自己囊中吗?”司空翊挑眉,语气肯定,“他这么做的原因,绝对是别有用心!”
温自惜呼吸窒了窒,有些无言地看着司空翊。
“司空璟我最是了解,他喜欢把你逗得团团转,然后守在一边看戏,”司空翊笑,满是讽刺,“木芹粉售罄,无外乎他想把我们引入歧途,如果我们真的绞尽脑汁去找几乎没有的木芹粉,除了浪费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就算最后找到了木芹粉,你觉得司空璟会让我们有机可趁吗?他认为,我们好不容易得到木芹粉最后却没有用处甚至反而制成一味毒药,那才快了他的心呢。”司空翊拍拍自己的两袖,鸡鸣之后,天色渐渐大亮。
“真真假假,从来难分难辨,照司空璟的性子,这木芹粉只会是无中生有,”司空翊跨步往外走,不出意外,今日和朔应该会传来消息,“所以啊,挑和木芹粉最相克的东西,那才是最大可能的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