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一处角落停着司刑部专用的两辆马车,一辆用来坐人,一辆用来运尸,各有一人坐在车前百无聊赖挥着鞭子,直到听到宫门开启的声音,才慢慢收了手上的动作。
“担架抬进后头的马车,”袁大人走在前面,伸手掀开门帘一指车厢,“横放,别倾斜,头会掉下来。”
两个小太监腿又是一软,抖着手把担架轻悠悠推了进去,动作柔得像对待精贵的瓷器似的。
两人忙活完,额际早已是冷汗层层,李大人见状,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拍在其中一个太监手上。两人同时一愣,须臾便是点头如捣蒜,猫着腰道着谢便退走了。
宫门再度关闭,空旷的街道上只有马鼻子喷着气的声音,听来十分寂寥。
片刻后,李大人上了前头一辆马车,而袁大人则进了停放尸体的马车,随即鞭声飞扬,转瞬间惊马启步,须臾消失在街角。
第一声鸡鸣响起的时候,成王府前马蹄声一阵,司空翎翻身落地,直接踢开了王府大门。
“娘!哥哥他——”人还没走进前厅,司空翎已经气得在院子里大吼大叫了。
“行了翎儿,”泠兰王妃一夜未睡,就在前厅等着司空翎,见状赶紧让晋宵把人给迎进来,“你哥他早有安排,别急。”
司空翎原本还气得不轻,脸上阵阵泛黑,闻言脚下却微顿,颇有些意外道:“什么?”
泠兰王妃揉了揉眉心,一抹担忧尤在眉宇间:“翊儿想必对小歌的身份有所了解,估计宫里头也有准备,咱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司空翎瞪大了眼,却直接抓住了泠兰王妃话里的关键,“娘亲,你的意思是……嫂嫂真的不是公主?她……真的在骗我们?”司空翎有些不敢相信,倒退两步喃喃道,“怎么可能呢?那也太……”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些事还得等你爹和你哥回来再说,眼下时局混乱,不知道小歌这事一出会牵扯到哪些问题,皇上拒绝接见任何人,翊儿不知有什么后招留着,咱们只能等,宫里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定会有消息传来。”
司空翎愣了愣,“怪不得哥哥刚才都不理我,头也不回就走了,我还恨他对嫂嫂见死不救呢!”她说完自己也乐了,“现在想想哥哥那么疼嫂嫂,总不会不管她的。”
泠兰王妃点点头,颇有些无奈道:“虽然小歌有些事是做得不对,但她在成王府这段日子我看在眼里,她心眼好,翊儿不会白疼她,”忽又叹了口气,泠兰王妃幽幽道,“现在只盼她一切安好了……”
司空翎来不及接话,门外又起一阵嘈杂。
有家丁跌跌撞撞跑进来,人还未近,声音已经穿透,泠兰王妃忽觉不妙,霍然起身!
“王、王妃!大……大事不好啊!”那家丁满面恐色,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肩膀抖成了筛子,“世子妃她……”
司空翎忽有不好的预感,唇色霎时变白,“你说,嫂嫂她……是不是……”司空翎说不下去,一扶身侧椅背,硬生生把“出意外”三个字给吞了下去。
家丁一抬头,晋宵已经到了他跟前,神色慌张冲他喊:“世子妃怎么样?皇上宣布问斩的时间了?今日?还是明日?”这是晋宵能想到的最坏的意外,问的时候满心里都在念叨“怎么办啊世子爷”。
家丁摇摇头,嗓音轻颤艰难道:“宫中传来消息,昨夜……走水了……”
泠兰王妃一怔,结合家丁的话和表情,立刻便能猜出个大概,她瞬间人一晃,巧笙赶紧搀扶住,却被泠兰王妃一把推开。
“烧到关押世子妃的地方了?”她问,语气沉了许多。
司空翎眉头一紧,晋宵呼吸一窒。
家丁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接道:“不仅烧到,还……烧死了……”
“哐当——”
司空翎手把着的椅子瞬间倒地,泠兰王妃眼前一黑,巧笙一声惊呼:“王妃——”
厅里顿时乱成一团,而府外,故事才刚刚开始。
晌午刚过时,两辆马车停在帝京近郊的一座破落庙宇外,有男子从车上下来,其中一个车夫立刻迎上来急问:“小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