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回北疆之前,可约我出游几趟,让外人以为我们相处中,彼此生情。”
这样,她便可以同虞镇说,在她逢场作戏时,对莫邪动了真心,想嫁去北疆,不作死遁。
大街上熙熙攘攘,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天色阴霾,吕非离双手抱胸,灰蒙的人与景倒映在他眸子中,却未落在他心上。
他不知虞长生为何妥协,但绝不信,她是出于情。
倘若当时他未在牢狱中……
思及此,吕非离唇角抿紧,眼中掠过一丝烦闷。
此时此刻来追悔当初,实在徒劳。
片刻后,听得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吕非离回过头,虞长生恰好踏出客栈,望向他。
“我说完了,走吧。”
她抬步至他身前,并未说二人具体谈了何事,面色平静地让吕非离拧起的眉头加深。
两人慢慢在人群里穿行,虞长生静得异乎寻常,时而瞥向路过的行人与摊贩。
似是耐心告罄,吕非离终于开口问道:“你看了他那般模样,也决心要嫁?”
说罢,他偏转目光,一寸一寸地盯着虞长生的脸,后者闻言只轻微地笑了一下,仿若面对孩童时的无奈与纵容,还有不在意。
他见她淡淡地点了一下头,似乎觉得如此不够彰显自己决心,又面朝他看来,目光直直的落进他眼里,将一句话送入耳中。
“会嫁。”
“为什么?”吕非离的声音满含不解。如同在她面前摆着满汉全席,非要去吃糟糠咸菜。
虞长生眉头皱起,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解释很多——
因为议亲一事已定,圣旨已下,她不能不嫁。
因为她反抗过,但失败了,她不能不嫁。
因为……这是南山公主的命运,她不能不嫁。
话到嘴边,一阵无力感又令她将所有要出口的言辞全部咽下去,转而问了吕非离一句话。
“你为什么非秦微雨不可。”
吕非离顿时僵住,错愕愣怔的神情冻在面孔上,在人群里驻了足。
那一刻,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嘴唇嚅嗫,首先浮现在脑海里的却不是要回答虞长生的问题,列举为何非她不可,而是回避。
深究这份回避的背后,是害怕。
他害怕从虞长生嘴里听到“秦微雨”三个字,具体怕什么,似乎很多——害怕虞长生难过,害怕他让虞长生伤心,害怕秦微雨令她愤怒。
最后,涌上心头的是满腔愧疚与自责。
对于他百转千回的心思,虞长生一无所知,她问出此话,不过是想要类比。
吕非离只能选择秦微雨,而她,也只能去北疆。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很早很早以前,在无人知晓的时候,这一切便如同天命,将身在其中的人牢牢禁锢住,按部就班,登台演戏。
只是,现在轮到她下台了而已。
见吕非离似生了痴,好半晌不曾言语,虞长生才醒悟,或许她的一番言辞,让对方误以为是一种诘问与责怪。
她换过一副神情,扬了扬眉梢,故意以一种“别赖她”的语气道:“我没什么别的意思,你爱要谁便是谁。如今我身负婚约,不会再肖想你,别自作多情。”
见吕非离眸光一闪,眉眼微垂,虞长生有一种自己适才对他恶语相向过的错觉,心中不禁被勾得有些莫名和憋屈。
这算是怎么回事?
她都认命下嫁了,也不是故意在二人之间提及秦微雨,叫他不自在刁难他,激起对方的愧疚感,到头来还要她一个“爱而不得”的人,装作无所谓不在意的模样,去大大咧咧地安慰他?
况且,她对吕非离与秦微雨结亲一事,只字未提!
情绪顺着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