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脸上一直挂着礼貌的微笑,话听到此处,明了虞镇的真正意思,不无尊敬道:“我爱慕南山公主,愿接受试练。”
两人定下此番约定,不一会儿,消息不胫而走,传入远安侯府时,秦微雨唇角一动,眉眼间流淌着冷意与讽刺。
“亲生的女儿,果然不同。怎不见他在我下嫁前去设置一番考验阻拦。”
秦微雨转过脸,问送来消息的侍女:“考验是什么?”
“琴棋书画。”
闻言,秦微雨面露疑惑,似是没料到考校的东西如此平凡,略一思量,便觉有异:“何种方式?与人比试还是单人作答?”
“琴棋与人比试,书画则是王子独自作试,再由专人评判。”
侍女继续道:“这些试验看似简单,实则大有可为之处。今日宫中已派人去请玉枝苑的空雀。空雀琴技名动上京,饶是宫中乐官都得望其项背,暂且不论其余比试之人是谁,单是琴这一项乐器,便会叫北疆王子吃亏。”
琴不是北疆的乐器,莫邪会不会还是两说,秦微雨微偏脑袋,并未做声,示意侍女继续道来。
“二者,皇上已指定严子阶作对弈棋手。”
严子阶和对弈二词放在一处,等于天下不败。
前两关,关关难过。
“书与画,可有说谁是主考官?”秦微雨问道。
“未说。”
话落,侍女直言单独作试,在没有对比,仅凭主考官评判的情况下,对莫邪定然不利。
不同于侍女外露的焦灼,秦微雨听过便过,显得毫不在意,仿佛那道封她作永乐公主前去和亲的圣旨已经变成一纸废文。
她的目光落在案几上方方正正的红书,这时,眉眼才变化几分,露出一抹沉肃与不快,指腹摩挲红纸上的黑字——生辰贴。
晦暗如墨的天幕里,大团大团的乌云掠过,遮住空中明亮的白玉盘,地上笼着的银晖霎时隐没消退。
夜凉如水,一抹寒潮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浮在虞长生面容周边。
呼吸间,她细细地咳嗽起来,时断时续。
一只青葱白玉的手,从斜处伸来,端着翡翠杯盏,愈发衬得那手肤如凝脂,细腻白皙。
虞长生接过杯盏,将热茶送入肚腹,润了润嗓子,扭头朝空雀笑道:“多谢。”
“殿下还是多多歇息为好。”空雀说道,轻柔的嗓音便如她拨动琴弦发出的泠泠清音,叫人听之沁心润肺。
“后日我自当竭尽全力。”末了,空雀又道。
虞长生捏了捏她柔若无骨的玉手,弯起唇角,轻笑道:“空雀那么厉害,无人能敌。”
“殿下过奖。”空雀自谦道。
“那我有话问你,你须得实话实说,”虞长生正色道,见空雀面容敛起十分认真的神色,便问,“上京之中,可有谁能胜过你的琴艺。”
“无人,便是举世无双的陆世子,我也敢夸下海口。”
空雀一双眸子美丽精致,嘴角微弯,烛火下化作艳丽姝色,可更引人夺目的,却是她道出此话时的非凡气度,笃定,自信。
望着烛火摇曳下的空雀,虞长生一时愣住,继而为她放眼天下皆睥睨的气势所心神震荡。
这是她头一回见到,有人压住书中主角。
“听闻棋的比试由严公子来,书与画,料想殿下这边胜算很大。北疆不比天佑,他们马背上长大,若说比试骑射,北疆占优,但琴棋书画等风雅之物,则反之。”
说罢,空雀明媚的双眼露出笑意,她有意安抚,同时不乏真的相信,只见虞长生笑了笑,并未多言,背后仿佛藏起了未道出口的话。
细线般的雨水坠在叶面花瓣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