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蓉在湿滑的地面上歪歪扭扭,紧紧扒拉着女儿的手臂,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说话却相当有骨气:“我就是死也得把鞋焊脚上!”
她气喘吁吁的:“乖女你记得,等百年后妈走了,火化的时候一定把我鞋柜里的高跟鞋全部一起烧了邮给我。”
白桑气得直翻白眼:“邮给你?把鞋给你邮去阴间?你可真逗!”
孟绪初站在高处,好整以暇地听那母女两斗嘴,竟然觉得很有意思,笑着看向江骞,下意识找对方寻找认同。
笑容这种东西在孟绪初脸上出现得其实不算少,他在外总是以温和的姿态示人,或多或少会挂上些笑,但这种三分真七分假的笑和发自内心的截然不同。
他睫毛很长,真正笑起来的时候,每一根都会有轻微的震颤,像在上面住了一只雀跃的蝴蝶。
无论是上扬的唇角,还是微弯的眼眸,都透露着生机蓬勃的欢欣,那真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动人的神情。
只是孟绪初很少真正地笑过,江骞上一次看到这种笑,还是一个月前,二楼露台,孟阔不知道说了什么,把他逗笑的。
江骞每一次都看得很认真,因为真正的开心是宝贵且有限的,用一点就少一点。
穆蓉一边和女儿斗嘴,一边艰难行走,某个瞬间不知道为何福至心灵,猛一抬头,赫然看见孟绪初——和他那个阴魂不散的混血保镖。
两人同时出现不奇怪,但深山老林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互相笑着不说话就很奇怪!
而且哪怕以穆蓉这种老一辈的审美来看,孟绪初的笑都有点过分好看了,好看到她心里一紧,警惕地四下张望生怕还有人经过看了去。
“这时候还眉目传情!”
白桑听见她嘀咕:“啊?你说什么?”下意识就要抬头,穆蓉行动快于意识,压住女儿的肩膀就是一声“哎哟!”痛呼道:“我脚崴了!”
硬生生把白桑的视线挡了过去,也引起了前方两人的注意。
孟绪初连忙带着江骞过去搀扶,问她有没有事。
“没事没事,”穆蓉越过江骞拉住孟绪初的手,在他掌心捏了捏,借由站直的动作,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你小心出事!”
孟绪初不明所以地怔了怔。
就在这片刻的间隙里,穆蓉已经松开他的手,搀着白桑往上走。
上面一段路坡度有些陡,孟绪初回过神后,让江骞帮忙一起送姑姑上去。
而他自己又重新在石头上坐了下来,轻微地皱了皱眉。
他不明白穆蓉那句话的意思。
是在提醒什么吗?
他仔细回想了下,虽然最近各方都乱得很,但自己的行为处事应该是没有缺漏的。
那是穆庭樾那里有情况?
为求稳妥,他发消息让孟阔去确认了一下,得到的回复是并无异常。
这下孟绪初是真的不懂了。
头一次接触到一个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出事”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