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几天都没能好好吃饭,现在哪怕只吃最好消化的食物,第一口下肚也是难受的,像吞了口玻璃渣,缓慢刮擦着脆弱的胃壁。
孟绪初对这种疼痛习以为常,准备面不改色忍过去,领带却突然被人扯了一下,连带后颈传来轻微的压感。
他扭头,就见江骞摘下了他的领带夹,正随手往桌上放。
孟绪初惊愕:“你干什么?”
“碍事。”江骞随口道,然后掌心盖到他胸腹上,说:“先吃,吃完我们再说。”
老实说,孟绪初手指有点僵。
他不是没在江骞的帮助下吃过饭,但那通常都是他病得睁不开的时候,像现在这样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还是第一次。
但江骞的表情又太过自然,自然到让孟绪初觉得自己要是拒绝反而显得扭捏。
于是他只迟疑了一瞬,就重新拿起勺子,默不作声往嘴里送粥。
江骞会随着他吞咽的频率,从胸口到胃腹一点点往下顺,到胃上时还会轻轻揉一揉,手掌宽大体温很高,虽然不可能完全消除疼痛,但确确实实缓解了不少。
这么看,那个领带夹的位置确实挺碍事,摘下来是对的。
在心里认同这一点后,孟绪初忽然对江骞也产生了一点认同。
他说不准这种怪异的心理是某种意义上的爱屋及乌,还是被妥帖照顾后的一点动容,总之孟绪初认真思考了一下江骞的要求。
虽然生病时做过的事他确实不记得,但答应要带江骞去拜祭会,是他完全清醒时做出的决定。
当时江骞眼里的欣喜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孟绪初没有理由反悔。
几口粥下肚,肠胃逐渐适应了食物,孟绪初轻轻拉开江骞的手:“可以了。”
他抬眸看了江骞一会儿,江骞无声地回视,孟绪初又低下头,勺子在粥碗里搅了搅,最终松口:“去收拾两件衣服吧,我们可能要住一晚。”
就是答应了的意思。
在多次扬言要解雇某人后,还继续答应某人的要求,是不是说明他默许某人可以继续留在他身边?
孟绪初没说,答案无从得知。
但江骞觉得肯定是。
毕竟孟阔也说过,孟绪初看起来不好相处,但其实心肠特别软。
江骞唇角翘起来,而后越扬越高。
孟绪初依然自顾自喝粥,神情冷淡。
他就算不看都能感觉到江骞在笑,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那人正用近乎灼热的目光盯着自己。
身边的空气好像都变热了,火辣辣烫着孟绪初的侧脸。
终于,在江骞即将把自己燃烧成一个太阳并光荣自燃前,孟绪初忍无可忍撂下勺子:
“得意的嘴脸收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