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借着绳子的力量,控制住身体,挑最稳妥的方式,一步一步,却又分外轻盈地向下挪。
临时做成的简陋绳子,在经过多人的拉扯后,又坠上了两个人的重量,不出所料的应声而断。
好在离地并不算高,陈欺霜又踩得极稳。他足点石头,跳了下来。
当两人终于安稳地站到地面上时,陈欺霜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闪身,轻车熟路地躲进了幽暗的林道。
陈染怀终于不再挣扎,也一直没再发出声音,他靠在陈欺霜的后背,紧紧攥着陈欺霜的衣服,悄无声息的淌着眼泪。
大滴大滴的泪水浸湿了陈欺霜的后背,衣服也被揪得有些紧。
一种无形间的沉重压力,勒得陈欺霜有些喘不过气来。这种压力像是死在这青城山的万千孤魂般,时时在撕扯着陈欺霜的心。
那是很多道不愿被触及的陈年旧疤。
&ldo;我不能死,我只想活下去……&rdo;
陈欺霜刻意压低了音量,含糊在嗓间的吴侬软语,在僻静的林道里,听起来格外的绵柔多情。
陈染怀虽然一个字都听不懂,但他仍努力地止住了啜泣,想要仔细地去区分每一个字的字音。
直到陈欺霜解释着,又或者是赎罪般,换了一种所有人都能听得懂的说话方式,平静的陈述时,他才突然明白了陈欺霜想要劝自己些什么。
&ldo;……浑身热得像烧起来,天寒地冻,我趴在水井边,边喝冷水边呕吐。
鲜血顺着我的下巴滴在了地上。
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吓得哇哇大哭。
那时,他在屋子里面打我妈妈。他们两个都没有时间管我。
只有一个无家可归,跟我同龄的孩子,将我拖进破庙里照顾我。
那一年,我们六岁。
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对他好。
老教主说,你要听话‐‐只有听话,你才能活下去。
世人辱我、骂我、鄙视我,说我杀人如麻,十恶不赦。
那又怎样?谁能替我活?
我就是要活下去!
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能搏一个机会,活着才能守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