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雄将积攒的银两与那纸烛放在一处。打包袱一起背了。出了院门说道:“泰山看家。我和巧云烧香了便回。”
潘公道:“多烧香。早去早回。”
那妇人上了轿子。迎儿跟着。杨雄也紧紧随在后面。一队人出得东门來。杨雄走前來些。靠近那轿夫低低分付说道:“与我抬上翠屏山上去。到时候。我自多给你些轿钱。”
那轿夫点头应了。一伙人便朝着翠屏山上來了。
不到两个时辰的光景。就到了翠屏山的山脚下。而这座翠屏山。是在蓟州东门外二十里。都是人家的乱坟。从下面往上面一望。放眼之处尽是青草白杨。并无庵舍寺院。当下杨雄等那轿夫把那妇人抬到半山的时候。便叫轿夫歇下轿子。拔去葱管。搭起轿帘。叫那妇人出了轿來。
潘巧云下了轿子來。四下里一望心里这才觉得有些蹊跷。当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官人。不是说要去岳庙里么。却怎地來到了这山里。”
杨雄沒有去瞧那婆娘的眉眼。只是撇过脸说道:“你只顾先上去。我自有主见。那轿夫。你们只在这里等候。不要上來。少刻回去时一并给你们添些酒钱。”
轿夫听了。心里自欢喜。本來这上山的路不好走。在这里歇了。反倒是心里暗喜。赶紧应话说道:“这个不妨。小人自然在此间伺候等着便是了。”
杨雄引着那妇人并迎儿。三个人上了四五层山坡。只见石秀坐在上面。
那妇人看着。说道:“叔叔如何也在这里。”
杨雄道:“他來这里祭两个和尚。”当下便把妇人一拉。带到一处古墓旁。石秀这时候站起來。便把包裹、腰刀、杆棒。都放在树根前。迎过來说道:“嫂嫂安好。”
那妇人看了。脸上不禁一片发烫。连忙应道:“叔叔也安。”一头说。一面心里暗暗吃了一惊。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了整个身子。让她不禁有些手脚发凉。
石秀说道:“我在此等候多时了。”
杨雄当下也转过身來。冷笑了一声。对那潘巧云说道:“你前日对我说道:叔叔三番五次出言调戏你。又用手摸着你的胸。问你有孕也无。今日这里无人甚外人。你倒是说个明白。”
那妇人脸色顿时煞白煞白。有些慌了三分。连忙说道:“哎呀。过了的事。还说他做甚。”
石秀听了。当下狠狠瞪着眼。说道:“嫂嫂。你怎么个说法。朱唇皓齿。青天白日。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是黑是白。都需在哥哥面前说个明白。”
那妇人听得石秀这话说的不甚客气。心知这事必然是被石秀晓得了。当下还假装镇定地说道:“叔叔。你沒事自己提这些做什么。说起來多难为情。”
石秀听得。心里有些恼怒。安奈了安奈。一字一句地说道:“嫂嫂。你休要硬争。教你看个念想。”说着便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海黎并头陀的衣服來。丢到那妇人的面前说道:“嫂嫂。这两件衣裳。你可熟悉么。”
那妇人看了。顿时飞红了脸。无言可对。
石秀冷哼一声。“飕”地掣出腰刀。便与杨雄说道:“既然嫂嫂无脸说起。此事只问迎儿。便知端倪。”
杨雄听了。当下便一把揪过那丫头。摔在面前。爆声喝道:“你这小贱人。快好好实说。如何在和尚房里偷奸。如何约会。如何用香桌儿为号。如何教陀头來敲木鱼。这一切都如实对我说了。便饶你这条性命。若是还像那日一样瞒我。就先把你剁成肉泥。”
迎儿看着这场面。吓得魂飞魄散。当下苦苦哀求。叫道:“官人。不干我事。不要杀我。那日都是夫人要我这般说了來诬陷石秀的。后來的事。也是夫人逼我做的。现在我都说与你听。”
当下迎儿便将这其中的细枝末节都说了一遍。如何在僧房中喝酒。如何上楼看佛牙;事后那和尚又如何送酒到家里來。如何灌醉而來众人。如何又与那妇人上了楼去看相。如何赶她下楼看潘公酒醒。第二日如何头陀來后门化斋饭;如何教我取铜钱布施与他;如何娘子和他约定。但凡官人当牢上宿。要我取了香桌儿放出后门外。以此便做暗号。头陀來看了便去报知和尚。到时候海黎再扮做俗人。带顶头巾进來。一夜鱼水之环后。如何五更听敲木鱼响。要看开后门放他出去;如何娘子许我一副钏镯。一套衣裳。我只得随顺了;如何又给了我几件首饰。教我对官人说石叔叔把言语调戏一节。“这个我眼里不曾见。因此不敢说。此番都是实话。并无虚谬。”迎儿说罢。可怜巴巴地看着火气腾腾的杨雄。吓得不禁全身哆嗦。
石秀便道:“哥哥。听到了么。这番言语须不是兄弟我教她如此说的。请哥哥问嫂嫂讨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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