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本该在西安府的人突然出现在太原。
李令仪起身想去看一看情况,刚到门口,看到月洞门处一个身着官服的人率领一队官差迤逦而来。
看到他胸前的仙鹤补服李令仪心里明了,这就是那位钟制台了。
他约摸五六十岁,身材高大且富态,官帽下露出的头发已然花白。眉心一道竖纹,通身流露出久居上位者的倨傲之气。
不经通传,无视所有人,径直进门。他不认得李令仪,故此直奔首位用饭的高翊。
总督的架势与气派被他拿了个十成十。
裴鸿羽想上前拦阻,被李令仪扯住衣角,默默退到一边。
官差没有进门,在堂外分列两旁。钟泰迈着四方步,威风凛凛的停在高翊两步之外。
李令仪隐于裴鸿羽一侧,抱臂旁观。她倒要看一看,钟泰这副架势是想做什么。
高翊用余光扫了一眼来人,慢条斯理的拿过手帕细细擦拭嘴角茶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看向钟泰,诧异的道:“哟?这不是钟大人吗?”
转脸冲裴鸿羽道:“难不成没长嘴?钟大人来了也不知道同禀!”
这才起身揖手,“钟大人!”
钟泰微微颔首,“上差,请坐。”
一副主人姿态。
他拥有总辖四川、山西与山西之权,以主人姿态自居原也无可厚非,可身上那股劲儿李令仪十分讨厌!
高翊低扯了扯嘴角,挥手招进来一个衙差,示意他把桌上的残羹剩菜撤下去。又将桌面上铺展开的信叠起来,也不落座,只开口问:“不知钟制台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老夫在西安骤然听闻布政使惨案,立即快马加鞭赶来了太原。”
一时桌面收净,衙差又上了茶。
钟泰抿了一口又道:“承蒙高大人这些时日关照太原接二连三的琐事,老夫不胜感激。总督署的政务具已安排停当,虽然有圣谕,但总不好将山西政务一直让高大人劳心。如而老夫决定与殿下、高大人共同审理!”
日理万机的总督,开口要帮他们审案。这要求合情、合理、合法,无法拒绝。
李令仪与高翊对视,轻轻点头。
“既如此……”高翊将方才移走的一众文书抱过来,往他跟前一推,“这是李国明案的所有证物口供,钟大人过目。”
钟泰随手翻开看了几眼,“汤承平的案卷呢?他是所有事情的源头,你们先把他交给我,老夫要将他带走亲审!”
李令仪抬眼看他,这才是真实目的吧。
“不行!”
此言一出,一道颇具压迫感的目光射过来。高翊迎着目光毫不示弱,冷冷的道:“钟大人想将汤承平带走,本座说不行!”
钟泰“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似乎极少被这样忤逆,他微胖的老脸立即涨红了。
捏桌角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寒意森森的道:“怎地不行,请高大人给出合理的理由!”
把人惹毛后,高翊低眉含笑,一撩袍潇洒的坐下。浑不在意钟泰的神情语气,一开口又是嘲讽。
“让本座说理由?钟大人为官多年,难道不知‘避嫌’的规矩吗?”
一心想着拿官威压人的钟泰,压根没想到高翊竟然不买他的账!
也是,高翊在北京将王公大臣撵的鸡飞狗跳的时候钟泰已经在外横行多年。即便多有耳闻,威力也在道听途说中打了折扣。
哪有亲见来的直观?
“你!”
他与汤承平本就是翁婿,的确需要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