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自己解决不了,他娘子多心软啊,舒儿多央求一会儿便答应了。还能有什么事,是要他点头的?“女儿这不是想起了些事情,想问问阿爹,得先问过阿爹才好同阿娘说不是?”阿爹可是个醋坛子,即使眼下过了而立之年,他对阿娘也如同从前一般。卫父思忖了一番,便大致猜到了一些:“同你阿娘有关?你阿娘来京城过得不好吗?还是在哪里受委屈了?”他家娘子是个很低调守礼的人,这离开京城这么久,保不齐京城那些纨绔子弟会不长眼……“没有,阿娘好着呢。”“那问我作甚?其余的事情不还是你阿娘说了算?”他也就在外头的时候能风光风光,可在家里头还是以娘子为先。只要不涉及她身体安康的问题,卫父觉得其他都是小事。“那要是与孟家伯父有关呢?”卫双舒笑吟吟地看着自家阿爹,等着他的反应。不出她所料,阿爹闻言神情都变了不少:“他找过你阿娘?”“这倒不是,是他托了人来,要拜访阿娘,这其中有没有信件之类的……”卫父思索了一阵,就是他本人亲自来了,他顶多便是不高兴些。既然人家托了小辈来,他也不好为难人家小辈。不然,显得他多小气似的。卫双舒倒是没想到自家阿爹是这个反应:“那我午饭时便直接与阿娘说了?”她可是问过阿爹了,届时他若是有什么不满,那就不关她的事情了。“那怎么行?今日裴不明在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说呢?”他不要面子的吗?他自己私下里悄悄地和自家娘子说,他还能讨到不少好处。明面上就算了,免得舒儿觉着他这个父亲总是爱吃醋……“父亲心里不高兴直接拒绝便好了,何必要委屈自己?”她知道阿爹对那位孟家叔父有所顾忌,从前是,眼下也还是。“那可是与你家阿娘门当户对的公子,我虽说不差,到底也只是个商户,还好早些年间读了些书才勉强与你阿娘聊得来……”他们都是书香世家,交谈起诗词歌赋来,那是他能比的?尽管她并不中意孟家的那位,可他在心里还是不大舒服。卫双舒闻言有些无奈,她就说阿爹怎么忙着家里的事情,还要抽空读书,原是因为这个。“而且你外祖父早些时候对我并不是很满意,眼下离开京城这么多年,就更是生疏了。”商户这个身份除了银子,便没有什么是能被书生瞧得起的……他之所以对裴不明还有所犹豫,也是因着他们家是商户,将来裴不明若是高中,想抛弃舒儿,他倒宁愿舒儿一辈子不嫁。“那你觉着阿娘会变心咯?”卫双舒不大能明白自家父亲纠结的点在哪里。卫双舒的位置是正对着门口的,她才说完那句话便瞧见阿娘进来了。阿爹坐在她对面,背对着门口自然是不知晓门口的动静,回答道:“你阿娘才不会变心,是我始终放不下罢了。”他家娘子若是想变心,还费心思给他生儿育女做什么?就是他自己心里总是过不去。卫双舒想给自家阿爹使眼色,但是她家阿娘没给她这个机会啊。“你们在说我坏话?”她原本是好奇舒儿有什么话要单独同她父亲说,眼见两个人越说越久,她便想进来瞧瞧。不曾想,他们父女说话,还牵扯到她身上了。卫双舒倒还好,只不过卫父就不一样了。“你阿娘来了,你怎么不提醒我一句?!”卫父压低声音问道。她来多久了?听见多少了?卫双舒很是无辜:“您方才顾着反驳我,没注意到我给您使眼色吗?”她方才想提醒来着,但是自家阿娘没给她机会啊。“说说吧,有什么是我听不得的?”卫娘子还是头一次发现这父女两有悄悄话是背着她说的,眼下还不想叫她知道。他们父女两凑一块,没准在憋什么大招想坑人。这屋里就他们三人,没外人,这当家做主的可不就是她家阿娘了吗?在外头,阿爹还能威风威风,可这私底下还是她家阿娘最大。“你畏畏缩缩不敢说,那就舒儿说吧,你们父女两偷偷说什么小话呢?”:三人闲话卫父只是在犹豫怎么把这事说的好听些,并不是畏畏缩缩心虚。毕竟在孩子面前,他也是要脸面的不是?被自家阿娘点名要解释此事的卫双舒却没什么顾忌了,阿爹扭扭捏捏的那就只能亲自问问阿娘自己是个什么意思了。“孟家托人要来拜访问候阿娘,我担心阿爹知道了不高兴,先问问他……”“就是这样了。”卫双舒说的时候,旁边的老父亲却是以袖掩面,不敢多说什么。卫娘子听完便明白了,这人还在惦记着十几年前,在茶楼见着她与孟公子谈诗词歌赋的事情。加上父亲并不放心他,对他诸多考验,眼下都过了而立之年,他怎么还记着这种事。“阿爹没有意见,那我便叫他过几日递拜帖到咱们府上来了?”卫双舒就是故意火上浇油的,阿爹这个心结都好些年了,怎么也该有个了结了。卫娘子却没有直接点头,他十几年前的事情都记的这么清楚,她今日再一口应下,这人指不定怎么胡思乱想。“我与你阿爹再商量商量,这两日给你答复可好?”她并不在意孟家那边要做些什么,相比这些她还是更在意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碍于眼下还在舒儿屋里,她也不好当场揪着他耳朵问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你阿爹我先带走了。”卫双舒抬眸微笑着对自家阿爹挥了挥手,示意他好自为之。阿娘这是要单独和他谈谈的意思了。站到窗边目送他们二人远去,父母之间的小问题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吧。卫双舒望向窗外正好瞧见她家兄长正拦着春桃在长廊上说话,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兄长每回出门回来时不时便会询问一番她的近况。“兄长,有什么想知道的尽可来问我,何必为难春桃呢?”她的声音不大,却足矣将那边的目光吸引过来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兄长别是在裴不明哪里吃亏了吧?卫双舒对自家兄长的脾性很是了解,他方才那模样,显然有些气急了。想来也正常,谁能在裴不明手底下讨到什么好处呢?人家可是栋梁之才,未来能做景朝权倾朝野的首辅……“你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也不知道你究竟瞧上他什么了!”男子俊眉星目,进屋来便是这么一句抱怨之语。得,原本她只是猜测,现在却是肯定了。这人早上定然是与裴不明交锋时落了下风,眼下心里头憋着气呢。“原先在江南的时候,你同阿爹不是对他赞不绝口?怎么到京城却变了个样?还是说他做什么惹得兄长不满了?”这人也是他们先看好了,才让她见面定亲的,怎么就成了她胳膊肘往外拐了?不过是兄长一时的气话,卫双舒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这人就这样,过会儿气就消了。“谁知他往后会不会欺负你?他往后加官进爵了那还了得?”卫初霁是越想便越不放心。卫双舒看着紧随其后进来的春桃,招手示意她去端茶来。“兄长怎么会觉着他往后一定会欺负我呢?他若是待我很好呢?你这算不算是误会他了?”别的,卫双舒不敢保证,可裴不明对她可是实打实的好。至于兄长担心的事情,便更不可能了,上辈子裴不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堂堂首辅,回到家中来就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府上的一切她这个当家主母管着,他手底下那几个管家更是事事都以她的指令为先……卫初霁目光幽怨,他都玩不过那个裴公子,他若是有心欺负她,那她早被吞地骨头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