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士兵的手从腰间的剑柄上移开,他心中无法确定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是谁,但直觉令他不敢轻举妄动,对于监视尼肯这一职责,他们确实有些疏忽。令一个士兵跌坐在椅子上,捂着火辣辣的脸,抬头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同样不敢轻举妄动。
“阁。。。。。阁下,我们。。。。。”
“闭嘴!”艾伦盯着眼前的士兵,目露怒容,“泰勒团长让你们盯着总教军,可不只是监视,你们还有保护他的义务,现在酒里出了问题,你们两个还若无其事的坐在这里喝酒?”
陌生人的话让两个士兵心中一惊,其中一人似乎很想赢得一个解释的机会。
“阁。。。。。阁下,能听。。。。。”
“我让你闭嘴,没有听见吗?”艾伦显得有些恼羞成怒,他伸手指向驿馆大门,“滚到外面守着去!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再来收拾你们!”
试图解释的士兵再次被打断,那些话被艾伦凶狠的眼神瞪回了肚子里,两人只得灰头土脸走向驿馆外。
艾伦看着两个士兵离开,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转身走向跌坐在地上的肯尼,声音平缓的对中年男人说道,“让你的仆从把我们军团的总教军抬回他的房间,现在,立刻,马上。”
“愿为您效劳,荣幸之至。”中年男人微微躬腰,对身旁的两个仆从使了个颜色,两人立刻搭起跌坐在地上的肯尼,走向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
艾伦向前微探身子,在中年男人耳边轻语道,“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两位团长真挚的友谊,正如你所说,泰勒团长最近有些事需要费洛公爵帮忙,但是。。。。。”艾伦稍稍顿挫,话锋一转,“这毕竟只是公爵夫人弟弟的驿馆,倘若我真的烧了这儿,费洛公爵也不敢说什么。”他将手搭在中年男人的肩膀上,指尖慢慢用力,“我很讨厌别人威胁我,记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中年男人感到身前骑士手上上传来的力量,他的肩膀被捏生疼,却不敢伸手去捂自己的肩胛骨,更不敢拨开那双制造痛楚的大手,只得面露苦涩的点点头。艾伦松开手,转身跟上两名仆从,顺着楼梯走向驿馆上层。
当他顺着楼梯到达驿馆二层,刚好看见两名仆从搭着肯尼走进尽头的一间屋子里。艾伦转头看向驿馆大门外,那两名挨了耳光的士兵直挺挺的站着,脸上显露出恍惚不定的表情,看上去该是在商量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过失。艾伦笑了笑,转身走向肯尼的屋子,刚迈开步子,却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大人!”红发姑娘站在门框下,捂着自己胸前的一眼雪白,轻声细语道,“刚刚我看到仆从抬着那条走狗过去了,您是去完成使命了吗?”
艾伦搂住姑娘的腰,再次露出他充满魔力的笑容,“真没想到,你这个小脑瓜比你的脸还要精致!”他摸了摸姑娘的脸,“在这里等着我回来,不论听到什么声音也不许出来,明天我们就动身去亚述,或是埃利都城,总之,我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噢!大人,请不要为了我的安全违背您骑士的荣誉!那比你我的生命都重要!”她踮起脚,想索取一个吻。
“该死的!我已经不想离开你了,怎么办?”艾伦将姑娘搂的更紧,几乎让她快要喘气不过气。
“我也不想离开您,可您有使命在身。”她在他怀中艰难的抬起头,“尊敬的骑士,宽恕我的无礼,您叫什么名字?”
“肯尼。”艾伦说完松开了她。
“真是个好名字!与您的气概不凡无比相配,我在这里等您回来,肯尼大人。”
她微躬膝盖,向英俊的骑士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不舍的看着意中人离开自己的视线,消失在长廊尽头。她转身进屋靠在门上,任由自己的心脏噗通乱跳。
艾伦走向肯尼的屋子,看见肯尼正将一名瘦弱的仆从按在床上,狠狠掐着那人的脖子。
“告诉我!这是哪儿?!”肯尼含糊不清的吼着,嘴里像是含着一块发酸的臭干酪。
艾伦上前抓住肯尼的手,肯尼放开仆从,转头凶狠的瞪着艾伦。
“你们两个出去,把门关上。”艾伦对两个仆从命令道。
两名仆从如蒙大赦,一溜烟冲出了屋子,木门被重重带上。
艾伦站在床边,相聚肯尼不过三步之遥。面前同伴的眼神非常古怪,散漫无神,游离不定,像醉酒一般显得恍恍惚惚。
肯尼挠了挠额头,此时的他依然穿着那副银制盔甲,红色披风拖到地板上,头发和络腮胡一样参差杂乱,像一堆枯萎的茅草。
屋外的风带起窗檐的白色帷幔,同时也带来冬青叶的簌簌声,艾伦先张开口。
“肯尼,你怎么了?我是艾伦。”
声音轻缓,但肯尼并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由凶狠变成迷离,从迷离变成脆弱,由脆弱变成满面痛苦,他再次抱着头蹲下来,嘴里细碎呢喃,听不清在念叨什么。
艾伦跟着蹲下身,突然肯尼一把掐住艾伦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地。
“告诉我!这是哪儿?!”
熟悉的话再一次响起,其中充满愤怒,艾伦被沉重的身躯压在地上,一阵窒息感从喉部袭向全身,他看着目露凶光的同伴,刚想拨开那只掐住脖子的手,肯尼突然松开手跌坐在一旁。痛苦的表情再一次蔓延到他的脸上,他靠在床尾细声呢喃着听不懂的自问自答。
艾伦从地上爬起身,捂住脖子喘了几口粗气。那句反复被提起的话像是稍纵即逝的雨点,淋醒了艾伦,他眨了眨眼,细想着那句不断在重复的话。
“领主,这里是卡尔塔城。”艾伦双手按在肯尼肩上,看着他惊恐的眼神说道。
“再说一遍,这里是哪儿?”
“这里是卡尔塔城,你是这里的领主。”艾伦重复道。
话音回荡在偌大的屋子里,周围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屋外的风停了下来,冬叶也不再簌簌作响。肯尼没有搭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艾伦。
艾伦也看着他,那双瞳仁由惊恐变成无神,深邃的眸子里看不见一点光,仿如一个漆黑无底的深渊。异样的感觉让艾伦想抽身结束这场对视,但肯尼的眼神像一根铁索拴紧了他的身体,无从抽离,更无法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