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她所说的,她和西奥在家中停留,在那短暂的半分钟时间里,绝不可能完成所有步骤。但伦敦也有牡蛎餐厅,如果考克瑞尔细心查证‐‐昨天,曾有一位蓝眼睛的娇小女子点了一打牡蛎,她离去后,如果有人细心数过,就会发现只剩下十一个牡蛎壳。有一个被牡蛎汁沾湿了的小塑料袋,被扔进了二层的厕所。接下来‐‐将那个藏有毒药的牡蛎带进餐厅,这根本用不了多久。(西奥像个孩子似的,被差到楼上去小便,以防&lso;他在教堂里忍不住&rso;。)用它替换塞勒斯&iddot;卡克斯顿盘子里的其中一个牡蛎。
十分钟后,处女蜂王伊丽莎白把手伸向一个男人,在上帝面前宣誓会爱他,珍惜他,直到死亡将他们分离。但她知道,不出一个小时,这男人便会死在自己的手里。
两个月后,当考克瑞尔探长从伦敦的英国刑事法院出来时,心想,若有来世的话,他们说不定会很快重逢。
同时,他还不忘抬头看看那群黄蜂,想弄清蜂王身上是否长着毒针。
译者韩笑
杯中有毒
那女子一定是把全身重量都倚靠到门上了,因为当史黛拉打开门时,她差点儿一头栽进门厅。她说:&ldo;我服用了过量的吗啡。&rdo;
史黛拉心中涌起一阵恐慌。应该怎么办?应该采取怎样的急救措施?嫁给一位医生已经十五年了,她却依然对此一无所知。她不喜欢医生这个职业,从没有留心学习过。那带着满身病痛与苦难的可怜人,走过了她的花园小径,占用了一楼最好的两个房间。她连拖带拽地把女子扶进诊室,让她坐在扶手椅上:&ldo;我丈夫不在家。&rdo;不过,她可以给弗雷德里克打电话,&ldo;我去把他的合伙人找来。&rdo;她说。
那女子紧闭双眼,躺在大椅子上。她身材娇小,发色姜黄,眼皮如灌了铅般紧闭着,粉红色的嘴唇微微张开。但那双匀称修长、向前伸着的腿,却和她娇小的身材不成比例。一双小手脏兮兮的,无力地摊放在腿上。难道她昏迷了?此时应该浪费时间去打电话,还是对她实施催吐急救,让她服下解毒剂……
弗雷德里克不在。她绝望地挂上了电话听筒。医院!‐‐她应该首先想到给医院打电话的。只是,看在老天的分上,那该死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来的?她又想了想,盲目地在电话簿里翻找着,她甚至不知道丈夫医院的电话号码……
就在这时,她看到那女子的一只小手悄悄移动,偷偷将丝袜向上拽了一拽。毫无疑问,当她跌跌撞撞穿过门厅时,丝袜滑下来了,此时正别扭地套在她那白皙而圆润的大腿上。突然间,史黛拉恍然大悟。她说道:&ldo;你就是那个女人,医院的护士凯莉!&rdo;
女子睁开双眼,露出一个虚弱、甜美却又不怀好意的笑容。她说道:&ldo;我猜你就是他的妻子?&rdo;她的声音很小,近乎奄奄一息的呢喃。
史黛拉放下电话,走近她身旁:&ldo;你根本就没吃吗啡‐‐对吧?你只是演戏罢了。你来这里,不过是想闹事。&rdo;
那女子又笑了,仍是那不怀好意,却又透着一丝嘲讽的微笑。她没有开口。
史黛拉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想把女人那软弱无力的身体拉起:&ldo;别用那么神秘莫测的眼神看我,亲爱的,没有用的。我不是男人,不吃这一套。你既没吃吗啡,也没吃别的什么药,你现在就可以站起来,夹着尾巴溜回医院去。&rdo;她再次用力拉了一下那只软绵绵、松垮垮的手臂,&ldo;快点儿‐‐出去!&rdo;
女子抽回手臂,又躺倒在椅子上。浅金却略微发红的眉毛下,一双眼睛不怀好意地望着她。她说:&ldo;理查德会怎么说呢?&rdo;接着,又气若游丝地补充道,&ldo;你知道他和我恋爱了?&rdo;
&ldo;我知道从你来到医院的那天起,你就四处追着他跑。&rdo;史黛拉说,&ldo;可是每个医生都会遇到这种事。若我打碎了你的幻想,那我非常抱歉,但是对理查德来说,你不过是个惹人厌的白痴罢了。那些憋着嗓子打来的骚扰电话,字迹潦草的字条……傻丫头,我丈夫比你大十五岁,而且结婚了,他工作又那么忙‐‐他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存在。&rdo;
女子靠在椅子上,一直静静地听着。这时,她睁开了眼睛:&ldo;你一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是不是?&rdo;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我才不吃这一套。这个愚蠢固执又神经兮兮的小荡妇不过是想引我上钩罢了。史黛拉失去了耐性:&ldo;好吧,随你的便吧。我已经厌倦你了,就像理查德厌倦你一样。能不能请你站起来,离开我家?&rdo;
女子依旧气若游丝,可说话的语气却得意扬扬地带着嘲讽:&ldo;可我怀孕了。&rdo;她撩起身上那件廉价却样式风骚的外衣,然后又轻轻地合上了。
史黛拉坐在诊疗床边,悲伤绝望一下子涌上心头。就为了满足自己渴望受到关注的欲望,这个可恶的小东西会将他们推入一个肮脏污秽、令人绝望的泥沼中,他们永远也爬不出来。一个医生……曾经,这个卑鄙的女人可以算作是他的患者,她曾因为手指感染而住院两天,接受他的治疗‐‐事实上,这就是一切祸事的开端。如果她曾是他的病人‐‐那么,那就意味着医学总会对此事倍加关注……不可否认,这女人的确怀孕了。想到随之而来的风言风语,旁人的侧目与窃窃私语,医院职工的兴奋骚动,有火必有烟的一系列后果,以及这女人没完没了的要挟吵闹,永无休止的自杀闹剧,她感到一阵恶心。说实话,嫁给理查德后,她的生活枯燥乏味,可是现在看来,那种单调却平静的生活是多么宝贵啊。万一医院的患者数量减少,生活中又会增添贫穷困苦。在以前,他们的患者数量日日攀升,手术一个接一个,连晚上都电话不断,不得不取消聚会,去哪儿都会迟到……我无法面对这些,她想,我不能回到从前那种生活:穷困潦倒,节衣缩食,整日与厚颜无耻的小贩打交道,还有那一点一滴、慢慢积累的债务……但如果这女人死死咬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