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她留了张字条。&rdo;亚伯说。他递过那张纸,&ldo;好像被弄湿了。&rdo;
巡警低头看了看,然后扬起锐利的眼神,再次起了疑心,&ldo;她竟然不是用威尔士语写的?太有意思了。&rdo;
普米拉面如死灰。愚蠢,愚蠢的错误‐‐那种女孩儿肯定会用家乡话写遗书的!但亚伯冷静地说:&ldo;我们觉得这是写给‐‐他的。所以才用英语。&rdo;他静静地把事情讲述了一遍,语气坚定,令人信服。巡警似乎全盘接受了他的说法。在他单纯的意识中,一个疯女孩儿跳河自杀,是很合情理的。&ldo;天哪,老天哪!哎呀‐‐可怜的姑娘!&rdo;之后,他们将他领到河岸边,这里的暮色都泛着碧绿的颜色。他蹲在她身旁,虔敬地看了看她被抬上岸的情况,还有她手中握着的那枝花,然后再次说道:&ldo;可怜的姑娘‐‐真是可惜!&rdo;
但是,第二天下午,当他和一位来自朗威的警官来到他们的小屋时,脸上的神情可大不相同了。他是看着这姑娘长大的,此时,因为愤怒,脸色铁青。他们在改建小屋的时候,将一层的客厅、储藏室和厨房全部打通,形成了一个宽敞的大房间。巡警把他们召集到这个房间中,也不等上级发话,恶狠狠地对三个男人说:&ldo;说吧‐‐是你们中的哪个?&rdo;
&ldo;她怀孕了。&rdo;警官说,&ldo;而且是被谋杀的。凶手压着她的肩膀,把她的头按进水里。你们听见巡警的话了。是你们中的哪个?&rdo;
&ldo;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rdo;
&ldo;是他发现她的。&rdo;巡警一边说着,一边紧握双拳,好像极力克制,才没有一拳打在克里斯托脸上,&ldo;或者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当时她还活着,还没有死,是不是?&rdo;
他们围着一张擦洗得干干净净的大桌子‐‐六个人,挨得紧紧的,因为害怕而颤抖着。&ldo;她告诉我说,她有了麻烦,&rdo;克里斯托说,&ldo;要我去那儿见她。&rdo;
&ldo;而这麻烦是因你而起的。&rdo;
&ldo;不,我从来没碰过她。&rdo;他下意识地直起了消瘦的肩膀,勇敢地为自己辩护,&ldo;我不会伤害这样一个无辜无助的人。&rdo;
&ldo;那么让她怀孕的另有其人了。&rdo;警官说,&ldo;可她却向你求助。&rdo;这谎言太粗劣,他的语气中蕴涵着这样的暗示。
&ldo;她觉得他是个大好人。&rdo;洛汉说,&ldo;她把他当成圣人一样。&rdo;
&ldo;她把他当成基督耶稣。&rdo;普米拉说。
&ldo;看在上帝的分上‐‐基督耶稣!&rdo;
&ldo;因为他的相貌和那一把胡子。&rdo;麦丽桑德说,&ldo;还因为他这个人本身。是真的,他绝不会伤害任何人,甚至任何动物。她知道,她了解,所以才向他求助。&rdo;
&ldo;而他却把她的头按进了水里。&rdo;
&ldo;你看到那张字条了。&rdo;洛汉说。
&ldo;字迹是老式的印刷体,纸也湿透了。我们怎么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写的?&rdo;
据医生说,他看到这姑娘时,她已经死了几个小时了。她大约两点半离开家。如果这个年轻人所言非虚,她就要在山洞那里等上很长时间,他才会到。毕竟,河谷中不是只有他们这些年轻男人。他们已经排除了大部分,不过……巡警的大脑被搅得一团乱。伊德里斯&iddot;琼斯,也就是戴伊&iddot;琼斯&iddot;彭伯林的儿子‐‐风评很差,村里的农民对他嗤之以鼻。昨晚,一位来自朗威的警员进行了例行走访调查:伊德里斯只是说自己整个下午都在场院里,一直没离开过农场,什么也没看到。他的话无法得到印证。另一方面……伊万斯巡警的处境可能有些尴尬:戴伊&iddot;彭伯林是他的好朋友,也是教堂的执事。所以,他想,与其一开始就对伊德里斯抛出敏感问题,不如先把他当成局外人,静观他的反应。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ldo;彭伯林家的那些孩子‐‐他们常常上山下河,满处跑。说不定他们看到了谁。&rdo;紧接着,他又看似无心地向警官建议道,&ldo;为什么不把这群人带过去,问问他们?&rso;
&ldo;好主意。&rdo;警官说道。此举看似无心,实则有意。在偏远封闭的地区,警察常常以曲折迂回的方式进行讯问。
于是,众人一道来到了彭伯林农场,好像一群在学校操场上做游戏的孩子,站在场院里,分为不甚清晰的两组,相互对峙。他们脚下的砾石地面在昨天就被伊德里斯清理得干干净净。凹凸不平的花园草地上,裸露着一块块的泥土。孩子们荡秋千时用脚蹬踹地面,使得地面上鼓起了一道道的棱子。琼斯先生忐忑不安地偷瞄着儿子伊德里斯那张阴郁的脸。琼斯太太一见嬉皮士的胡子和长发,心中便腾起一阵无名火,对他们怒目而视。每个女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她们按照威尔士的传统方式,把一条大围巾绕过右胳膊,在腰间打个结,在左肩前形成一个吊兜,把孩子放在里面,轻轻松松地背着。伊德里斯低着头,踢踢踏踏地拖着脚,走起路来好像一只找食的母鸡。伊安托和他的朋友穿着斜纹布外套,肩并肩,紧挨在一起,不停颤抖的手流露出心中的惶恐不安。博尔德文暗自庆幸,胆小怕事的南希不在,否则一定会把她们的秘密泄露出去的。乔薇尼,当然也少不了波约&iddot;托马斯,恐惧地瞪大双眼,抬头望着。蒸腾的热气像浓雾一般笼罩万物,空气中混着浓重的干草味儿和空粮仓散发出的酸味。警官简短地把情况告诉了他们:&ldo;我们只是想知道‐‐昨天下午,你家里有人看到什么了吗?‐‐什么都可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