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你要跟他走的。我警告过你了。&rdo;
&ldo;无论如何,你当时都该阻止我才对。&rdo;
西蒙老老实实道:&ldo;我怎么阻止?我当时整个人都蒙了。&rdo;
&ldo;反正,你蒙了就是你不对,你让我跟他走就更是不对。&rdo;
两人并排坐在长椅上,戴菲耷拉着肩膀坐在西蒙身边,不时用好奇的眼光瞄瞄酒吧里的人。在蓝调酒吧,她显得太年轻了点‐‐太年轻了,所以特别引人注目‐‐她不该在外面那种风花雪月的场合流连,不该和那些有&ldo;屠夫&rdo;之称的水手们同处一个屋檐下面。的确,西蒙和戴菲太年轻了,就像从另一个世界冒出来的小鬼一样另类。不过,这是他们自身的问题。
他们打量戴菲的同时,戴菲亦打量着他们。这群脏兮兮、不修边幅的女人们,青春韶华逝去,美貌荡然无存,只好来这种地方用酒精寻求麻痹,继而醉生梦死、甘心堕落。
&ldo;西蒙,我跟你说,这不能让我爸爸知道!你必须发誓,永远不能告诉他我来过这里!&rdo;
&ldo;那我们怎么跟他们解释?&rdo;
&ldo;就说我们‐‐说我们沿着路走,离开民歌咖啡厅就准备回家,这挺正常吧,我们沿着河边走,然后在河边的长椅上,就是马东酒店前面的长椅,就说在那里好了,我们必须把口供对好‐‐我们在那里碰到三个男孩子,他们突然跳上前要非礼我。然后你就跟他们厮打了起来‐‐我会把你说得非常非常神勇‐‐但他们是三打一,你当然打不过,结果我被他们其中一个给抓走了。对了,把你的领带扯出来,把衣服弄乱些,你得像个打过架的样子才行啊。&rdo;
但西蒙身上没有抓痕淤伤,更没有鼻青脸肿,全然不像是刚打过架的孩子。尤其荒谬的是,他一点都不像她虚构的那样英勇无畏,两者完全联系不上。明眼人都瞧得出他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就连她那头脑最简单的老爸都能看得出来。她喃喃自语,他们肯定不会相信她说的话,一定会抓着西蒙逼供,那就完了,西蒙铁定招架不住,肯定会从实招来。所以她变了主意:&ldo;算了,还是尽量躲过去不说比较好。还是单独回家吧。&rdo;
戴菲套上薄薄的夏装外套,盖住裸露着的肌肤,独自走回了家。她走的就是平常该走的路,没有绕到河畔。到家的时间理所当然比平常要晚,她越是晚回家,她爸爸就越是焦急等待她平安归来。这次亦不例外。她刚把钥匙插进锁孔,就从门缝中发觉灯亮了‐‐是爸爸听到响动,开灯下楼来了。他走得很轻,不想惊动妈妈。他一如既往穿着老派的棕格子睡衣,腰带上的流苏随着他的步伐摇曳着。
&ldo;戴菲,你上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家。&rdo;
虽有外套盖着撕破的裙子,但她纠结凌乱的金发和苍白红肿的脸孔却怎么也骗不了人。一路上,她都思索着要如何解释。她望着爸爸那苍老瘦削的脸,只见他的脸色益发难看了,一副想要刨根问底的架势。她心知无法躲过,便扑进他怀中哭道:&ldo;哦,爸爸!&rdo;
&ldo;怎么了?亲爱的,发生什么事了?哦,我的天哪‐‐你该不是被……有人对你……&rdo;他领着抽噎不休的戴菲回到起居室,轻轻把她按到了沙发上。他本人则跪在地上,打开电烤炉,仿佛希冀炉火能带给她一丝暖意。然后,他回到沙发上,坐在她身边,微微颤抖地抬手环住她瘦弱的肩膀。
&ldo;宝贝儿,别哭了。现在你很安全,宝贝儿,来,告诉爸爸,说出来就会好很多了。&rdo;说完,他起身跑到门口,朝楼梯上喊道,&ldo;赫斯特!快下来!&rdo;又奔向壁橱,拿回一瓶白兰地和一个空杯子,&ldo;来,宝贝儿,喝一口,就一口。这样你就会舒服点儿了,慢慢跟我说。&rdo;
他握着酒杯的手依然有些颤抖,面色很是沉重,青筋条条暴起,衍成一片骇人的青灰。他把手伸进睡衣胸前的口袋里,笨拙地乱摸一通,颤抖着摸出一颗药丸吞了下去。
戴菲哆嗦着、抽泣着,终忍不住号啕大哭:&ldo;哦,爸爸!是西蒙!&rdo;
爸爸听见西蒙的名字,吃了一惊:&ldo;西蒙?&rdo;
&ldo;爸爸,是河边的长椅上,就是马东酒店前面的那个长椅‐‐&rdo;
&ldo;马东酒店?那不在你回家的路上呀。&rdo;
&ldo;是不在,但西蒙‐‐他想要走那边。我只好跟着他,中途,我们停下来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就是看看河景,聊聊天什么的‐‐至少我只想聊天。然后……&rdo;说到这里,她把脸埋在爸爸的肩上,&ldo;我不想再说下去了!&rdo;
&ldo;哦,天哪,戴菲!&rdo;不难想象一个父亲此时对女儿的那种无限怜惜‐‐她目前更需要的是妈妈,而不是我。所以爸爸再次走到楼梯口,焦急地朝上面喊着:&ldo;赫斯特!快起来,下楼来!赫斯特,戴菲出事了,快下来!&rdo;
妈妈急忙跌跌撞撞地跑下了楼,颤抖的手紧紧拽着睡衣领口,仿佛是要驱走一切严寒,让家中永远都拥有融融暖意。
&ldo;怎么了,我的宝贝儿,出什么事了?哦,天哪,宝贝儿!你的脸……这些淤青……怎么回事……还有你的手,你的头发!&rdo;她胆战心惊的呼喊简直跟爸爸一样,&ldo;你该不会是被……有人对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