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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1页）

第十九章锄奸（2）

&ldo;嘁，你会收拾他？现在你跟他是一路人了，都在打鬼子。&rdo;　　&ldo;不一样。我跟的是共产党的队伍，他跟的是国民党的队伍，两道劲呢。&rdo;　　&ldo;可是他碰上你了，为什么不杀你？你的脸大？&rdo;　　&ldo;你不明白，&rdo;朱七笑道，&ldo;我有几个好哥们儿压制着他，他目前还不敢轻易动我。&rdo;　　&ldo;他早晚会&lso;插&rso;了你！这我比谁都清楚。当年我鞍前马后地伺候他，他呢？&rdo;　　&ldo;你不承认你现在混成这样是沾了人家的光？&rdo;朱七扑哧笑了。　　&ldo;我沾他的光？我还说他沾我的光呢……也不是，我沾谁的光？应该是你和铁子的吧？你见没见着铁子？&rdo;　　&ldo;没见着。&rdo;朱七的胸口堵了一下。　　&ldo;见着了就让他到我这里来一趟，&rdo;刘贵将两只眼睛支成了螃蟹，&ldo;我想过了，既然熊定山想杀我，也想杀铁子，不如我俩联合起来跟他干！铁子尽管不是东西，可是他总归跟我没有什么仇恨，他的胆量也比我大，身手也比我强。我想让他回来帮我……&rdo;打嗝似的一卡壳，&ldo;对了，刚才三叔都对你说了吧？我联合几个村里的财主成立了一个&lso;乡保队&rso;，我们出钱，正愁没人操练呢，就让铁子来操练他们。&rdo;&ldo;孙铁子？去你娘的……&rdo;朱七将刚喝进口的一口茶水喷了个满天飞，&ldo;让孙铁子操练乡保队？你没发神经吧？他会什么？他操练你们打家劫舍，偷鸡摸狗？那还不如让……&rdo;将后面的熊定山三个字咽回去，正色道，&ldo;你这个乡保队没什么名号吧？&rdo;　　刘贵纳闷道：&ldo;什么名号？就叫乡保队啊，保护各村各寨不受土匪无赖的侵扰。&rdo;　　朱七说：&ldo;我的意思是，你们这个乡保队打的是皇协军的旗号还是国军的旗号？&rdo;　　刘贵摇了摇手：&ldo;谁的旗号也不打，就是个民团。&rdo;　　朱七微微一笑：&ldo;这就好。我还以为你也想当汉奸呢，&rdo;话锋一转，&ldo;共产党的解放区离这里不远吧？&rdo;　　刘贵不屑地摆了摆手：&ldo;什么呀！去年还在莱州搞什么减租减息，今年就没有动静了，据说是拉着队伍上了大后方。前几天我一个兄弟回来说，连烟台那边的队伍都拉走了呢。&rdo;朱七吃了一惊：&ldo;他们的队伍不是还在烟台的吗？&rdo;刘贵翻了个白眼：&ldo;你不是就在共产党的队伍里干吗？连这个都不知道？早走啦，地盘让给国军了，国军把他们刚分给穷人的地又还给了地主们……哦，难怪你不知道，人家是正规军，你们是些胡子，无非是打着共产党的旗号罢了……&rdo;刘贵在一旁喋喋不休，朱七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心凉凉的……　　&ldo;年顺，现在兄弟我是真的发了，&rdo;刘贵说得唾沫横飞，&ldo;我把焦大户在你们村后的那片熟地也买下来了……&rdo;　　&ldo;什么？&rdo;朱七打了一个激灵，那片地在朱七的心里已经扎下了根，&ldo;你奶奶的，这下子你该满意了。&rdo;　　&ldo;焦大户一家子全走了，他家老大在南京国民政府公干，据说人家搬到南京当老太爷去了。&rdo;　　&ldo;贵儿，&rdo;朱七咽了一口唾沫，&ldo;我劝你别买那么多地，以后天下还不一定是谁的呢。&rdo;　　&ldo;爱谁谁的！&rdo;刘贵气宇轩昂地拍了一下桌子，&ldo;老子纳税纳粮，奉公守法，哪朝哪代也折腾不着咱！&rdo;　　&ldo;你听我说……&rdo;　　&ldo;拉倒吧，&rdo;刘贵推了朱七一把，&ldo;你小子眼红了是吧？少来这套。&rdo;　　&ldo;唉，你让我怎么说你呢？&rdo;桂芬的身影在眼前一晃，朱七不说话了。　　刘贵的眼睛慢悠悠地瞟向窗户上的那缕阳光，阳光下，一株芍药开得姹紫嫣红。朱七将自己眼前的茶水喝干了，站起来摸了摸刘贵的肩膀：&ldo;本来我想好好跟你唠唠，这工夫你听不进去，我只好走了……还是那句老话，房是招牌地是累，攒下银钱是催命鬼。凡事多加点儿思量不吃亏……&rdo;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ldo;多谢你经常过去照顾我家，等我回来，好好报答你。我六嫂，就是你二表姐大银子她的脑子出了毛病，你经常过去看看。&rdo;刘贵撵过去，一把拉住了朱七的手：&ldo;你咋说走就走？刚才我那是跟你开玩笑呢……&rdo;用力一攥朱七的手，&ldo;别走，咱哥儿俩好好喝点儿，有些事情我还需要你帮我拿主意呢。&rdo;朱七把手抽了回来：&ldo;我不是不想跟你坐，我这心里有事情，坐不住。&rdo;刘贵说：&ldo;你不想听听张九儿的事儿？还有你六哥……&rdo;&ldo;这些我都知道了，&rdo;朱七迈步出了门，&ldo;你好生生的，下次我回来再跟你好生聊。&rdo;

第十九章锄奸（3）

孤单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朱七望着瓦蓝瓦蓝的天，轻轻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轻得就像一粒灰尘，一阵风就刮没了。　　一行大雁无声地往南飞……天冷了，大雁要去南方过冬了，朱七想，大雁也知道在哪里舒坦，我呢？　　望着渐渐变成人字形的大雁，朱七忽然感觉这行大雁就像一个箭头，嗾嗾地往自己的心脏里射。　　不行，我必须去一趟烟台，即便是桂芬跟着队伍走了我也要去，起码我也应该打听到队伍去了哪里。　　三叔不会跟我玩什么猫腻吧？朱七略一迟疑，转身进了去螯山卫方向的芦苇荡。　　就在朱七跟刘贵谈到少置买地的那一刻，朱老大被一个人喊出了家门。　　这个人正是鬼头鬼脑的三叔。　　三叔把朱老大喊到一条僻静的胡同里，笑眯眯地说：&ldo;大先生，我见过你家兄弟了。&rdo;　　朱老大作茫然状，摇头晃脑地说：&ldo;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我家哪个兄弟？&rdo;　　三叔说：&ldo;是朱七。&rdo;　　朱老大说：&ldo;玩儿去吧你，他早已经死了，跟着老宫被鬼子打死在苞米地里。&rdo;　　三叔说：&ldo;跟我打马虎眼是吧？你说的那是张九儿。&rdo;　　朱老大想走，三叔一把拽住了他：&ldo;大先生，我敬重你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所以我才专程赶来转告你一声的。实不相瞒，本来我想直接把这件事情报告给维持会，可是转念一想，你兄弟身上带着家伙，没准儿这一打起来就会伤人。不管是伤了谁，你兄弟这罪过可就更大了。所以，我想让你帮我一把，帮了我，也就是帮了你兄弟，甚至可以说是帮了你自己。你知道的，尽管大日本皇军现在战略转移了，可是这片土地还是大日本皇军的，谁也占不去。我这不过是在皇军走了的时候暂时收敛一下锋芒，等皇军回来，三叔我……不，兄弟我还是要投奔光明的。所以，我奉劝你也识点儿时务，配合兄弟一把。&rdo;　　&ldo;我明白了，&rdo;朱老大装做恍然大悟的样子，猛一抬头，&ldo;你想让我怎样配合你？&rdo;　　&ldo;这样，&rdo;三叔将脑袋往朱老大的耳朵边靠了靠，&ldo;就在家等着他，他一回来你就灌他喝酒，然后……&rdo;　　&ldo;好！古人云……&rdo;　　&ldo;古人云这些鸡巴玩意儿干什么？&rdo;三叔怕他又来之乎者也那一套，在他的耳边断喝一声，&ldo;这叫大义灭亲！&rdo;　　&ldo;大义灭亲，大义灭亲，&rdo;朱老大转身就走，&ldo;你也别在这儿呆着了，我兄弟很机灵的，别让他看见你。&rdo;　　&ldo;光宗耀祖就在此一举啊，大先生。&rdo;三叔来回瞅了一眼，老鼠似的钻出了胡同。　　朱老大蔽在自家的门楼后面，感觉三叔走远了，将长衫往腰里一别，撒腿往胡同北头跑去。三两步冲到胡同北头，朱老大看都没看，一步闯进了一个院落。卖豆腐的老钱正挑着担子要出门，一见惊惶失措的朱老大，连忙搁下担子拉朱老大进了屋子。朱老大上气不接下气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对老钱说了一遍，末了说：&ldo;我估计年顺是去了刘贵家，你快去刘贵家找他，让他赶紧走！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不要回来了，方便回崂山的话就回崂山，不方便的话就带他去找朱老六，让他六哥送他回崂山！&rdo;老钱点点头，挑起担子疾步出了门。　　老钱抄着村后的小路找到刘贵家的时候，朱七刚刚出门，老钱来不及对刘贵说什么，挑起担子就上了那条土路。　　也算是凑巧，老钱将托板上的豆腐甩得没剩下几块的时候，一眼就望见了正要往芦苇荡里钻的朱七。　　刚喊了两声&ldo;兄弟&rdo;，朱七就看见了他，一怔，站住了。　　老钱不由分说地将朱七拉进苇子，急匆匆将前面的事情告诉了朱七，朱七一下子气笑了：&ldo;哈，这个王八蛋……&rdo;　　朱七对老钱说：&ldo;你先回去告诉刘贵，让他注意着点儿三叔。然后就去找我六哥，你知道的，我六哥也在打鬼子。我今天不走了，就在苇子里等他。他来了你就让他去洼里村南边的那片苇子找我。&rdo;老钱跑了几步，丢了担子又回来了：&ldo;我看你还是别在这里等了。一来是你六哥这当口不一定在哪儿，他们的队伍到处走，二来是三叔很精明，他如果抓不着你，就明白是咋回事儿了，你呆在这里不安全。&rdo;朱七想了想，开口说：&ldo;那你也得去找我六哥一趟，告诉他抓紧时间除掉三叔，这个混蛋继续在这里晃荡，对乡亲，对我们家都没有好处。&rdo;老钱说：&ldo;那行，我这就去。&rdo;见自己的豆腐没剩几块了，老钱索性掀了托板，挑着空担子走了。朱七在当地站了片刻，一闪身进了苇子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