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钱师提起那童子,次仁长老淡淡一笑,依旧说道,“钱师即知因果,为何还要感叹呢?!我等都非大巫之身,因果二字,怎生逃得开啊?此举若是不成,恐怕再谈慈悲,也是笑柄了。”
听得此言,钱师的面色稍缓,让是长舒了一口气,叹道,“长老行的一步险棋啊!”
“棋并无闲险之分,只下棋之人心态不同,钱师何必费思。”
钱师仍旧兀自摇头,“虽是如此,仍不免窃窃。”
“不必,正如钱师所说,事情也并非一定走到那一步,棋局虽繁,却是仍在掌握,晓宇他们也未必不能挣得一线生机,倒是金光阵中那人,实在高深莫测,目的也是不明,还要大师留心了。”次仁长老出声安慰。
钱师点头,“我自是明白,如今想来,也真的是造化弄人,亏得长老提早有了算计,那枚碧血螟蚕也是下了血本,不然这棋局却是要被那人拨乱了,那倒是大大的难办!”
谁料听见那碧血螟蚕,次仁长老居然跟苦笑连连“钱师休要再提,当真羞煞我也。”
钱师不解,“大师这是何意?”
“唉,”长老叹道,“那蚕为古滇一脉所产,号为碧血螟蚕,极其的罕见,就是在古滇国盛极之时也并不多见,奉为神物。
苗疆不平,古滇与苗蛊长年征战,欲向我借兵抗击,我门帮其七破黑苗,平定苗疆,古滇感恩以此物为礼,那时,我才刚刚入得我门。后巫门开天设魏摩隆仁圣地,古滇销声匿迹,这蚕也便从此绝了种,如此来历,你说,我又安能舍得与人?”
“哦?”钱师听出话中有话,便来了兴趣,“长老的意思是?”
次仁长老又是苦笑,“我借这蚕救人不假,却仅仅是算到他们有所波折,早早以备万一,那蚕是灵宝,但本身也是生物,灵智极高,可以趋吉避凶,无甚危险,所以我本待用后收回。
谁知那日去见那孩子,连打了数十个法印,竟是收不回这螟蚕,大惊之下才发现在螟蚕身上所下的神识禁制竟然被破得干干净净,连蚕身都被制成了虫蛊,拿来增益了肉身,终归是血本无归了。”
“哦?!竟有这种事?!”钱师大惊。
“唉,也是怪我太过粗心了。晓宇早就说过,那人是个巫医,术法不下格果上层,我却未曾在意,后来又提起过他会那反伤之术,更是重伤了一个萨满原教的高阶弟子,我虽疑心,居然也没能把这事联系起来。
现在想来,除了巫医,恐怕也没人能把这螟蚕处理得如此干净,后悔也是晚了。”
“啊……啊哈哈哈!”钱师闻言居然大笑了起来,“长老也有吃此大亏的时候!平生仅见啊!”
长老摆手,满脸的笑意,将念珠在桌上放下,“唉,利令智昏啊!确是未曾想到,但终归,晓宇也叫他一声师兄,算是我门之人,不吃亏,不吃亏。”
“哈哈,”钱师也是点头,“长老由此一想敢情是好,想必也是天意如此,若是应了此机缘,也当真是不吃亏,不吃亏呀!”
二人大笑,当下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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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我们已经到了谷底,再往前走就是迟云峰了,晓宇师兄吩咐我带你到迟云峰顶,别的,我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人约是十五六岁,着月白僧袍,手持念珠,光头戴八角喇嘛帽,正是一个小喇嘛的模样,韩澈在遗寺三年,大小老幼也大体都认得,这童子唤作虚空子,自幼在寺中长大,专侍长老起居,韩澈也多次见过,所以也不多疑。
只是这童子一见面二话不说便要拽着韩澈下山,说是司晓宇有事要找,还拿出了司晓宇贴身的玉牌作为凭证,煞有介事一般,唬的韩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然是跟着走了,但自然要先问个究竟。
二人沿着一条极其陡峭的滑坡一路向下,也不知道跑了多少里,连天都逐渐暗了下来,看韩澈疑神疑鬼,东问西问,虚空子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连连催促韩澈快走。
韩澈也是莫名其妙,自从那镜塔回来,自己这个师弟就变得神神秘秘的,整日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只是韩澈却是了解司晓宇性情的,虽然平日里马虎了些、憨直了些,但正经事上,却从不含糊,不会无的放矢,此般这样做作的让童子引自己前来,那九成九是真的遇到了不好对外人言的难处。
这般想着,心里也就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