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嘉从成蝺的脸色中知道自己的这一计谋多少能够奏效,又问道:&ldo;公子可否听说吕不韦是何方人氏?&rdo;
&ldo;他不是韩国阳翟人么?祖上就以经商起家,后来成为一个纵横多国的富商之家,称得一个跨国商家了。&rdo;
太子嘉淡淡一笑,&ldo;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吕不韦祖上是齐国王室,本是周朝太公姜尚姜子牙的后人,因姜子牙为周开国功臣受封吕城,他的后人才以封邑为姓,改姓吕,在周王室衰微时称君王建立齐国,五霸之首的齐桓公就是吕不韦的先祖。后来吕氏王室内讧,终被齐国权臣田氏所代,从此吕齐变为田齐,吕姓王室后人为躲避田氏追杀纷纷逃往他国,吕不韦家族可能就是那时候逃到韩国都城阳翟。吕不韦正是因为祖上是王室之家被他人取而代之,才又突发奇想,妄图用同样的手段在秦国演出一段类似田氏代齐的好戏,从而以吕秦取代嬴秦,恢复一度废弃的吕氏祭祀。公子决不能让吕不韦的阴谋得逞!我最痛恨那种为个人的野心而不择手段的人,秦赵自古本是一家,如果公子有心匡正嬴氏王室,我赵国一定尽全力支持公子。&rdo;
太子嘉稍稍顿了一下,莞尔说道:&ldo;当然,倘若公子苟安认命,任凭嬴氏社稷为他人所有那就算了。在咸阳时我也听人谈及过公子。&rdo;
&ldo;哦,都说些什么?&rdo;成蝺禁不住问道。
&ldo;众人都说公子生性软柔,更像公主,缺少热血男儿果敢勇武作风,正是这样才不讨华阳太后欢心‐‐&rdo;
太子嘉话没说完,成蝺啪地一声把酒杯顿在桌上,&ldo;哼,众人不都说我懦弱吗,好,我就爆发一次给他们看看,也让众人瞧瞧我成蝺刚强勇猛的一面!&rdo;
成蝺稍稍平静一下激动的情绪,向太子嘉拱手说道:&ldo;承蒙殿下指点迷津,我决心遵照父王遗愿匡扶王室,惩处奸佞,请殿下允许我把遗诏带走,回秦后立即着手进行除逆活动,倘若国内有变,我派人来赵借兵请殿下务必鼎力相助!&rdo;
太子嘉也急忙还礼说:&ldo;铲除吕不韦党逆也是我赵国心愿,只要公子需要我赵国援助,尽管遣一个信使来,我赵国立刻起兵响应。当然,我这样推心置腹为公子效力也不是无条件的。&rdo;
&ldo;殿下有何要求尽管直说。&rdo;
太子嘉坦然一笑:&ldo;公子爽快我也就直言不讳了,假如公子除逆成功能够登上王位,必须和我赵国结为永世之好,互不侵犯,长期共存。&rdo;
成蝺一听,只不过是一个君子协定,何况自己能否登上王位还生死未卜呢,爽快答应了。
太子嘉怕成蝺空口无凭将来反悔,要求他立一个字据,成蝺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太子嘉收起成蝺立的字据,这才把遗诏装入羊皮袋交给成蝺。太子嘉也知道成蝺与吕不伟斗实在是鸡蛋碰石头,但他相信成蝺只要敢碰,势必能在秦国掀起内乱,只要秦国发生内乱就无暇派兵东侵,赵国也可趁乱寻找可乘之机。
每天早晨起来进行半个时辰的晨练,这早已成为嬴政多年的习惯。所谓晨练,就是舞几路剑,拉拉弓,套拳,或骑马跑几圈,只要能健体强身就行。
晨练之后再读上半个时辰的书,《诗》、《春秋》、《书》、《礼》、《易》、《论语》、《孟子》等精典,当然嬴政也读兵法,《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姜太公兵法》,此外还有《孙膑兵法》与《司马穰苴兵法》,最近,嬴政又从魏国弄到一套信陵君命人编纂的《魏公子兵法》。嬴政兵法读得不少,但他很少往心里记,都是煞有介事地读一读,浅尝辄止,他认为自己不可能亲临前线领兵对垒,因此,并不求精。嬴政最爱读的书是商鞅所著的《商君书》,五大卷二十九篇,洋洋数万字,嬴政几乎篇篇能诵。但仲父吕不韦极为反对他读《商君书》,只让他读一些儒家典籍,除此以外,吕不韦定期送来他自己组织门客专门给嬴政撰写的文章,吕不韦正准备把这些零散的文章汇集成册,编辑成一部《吕氏春秋》呢。
嬴政拿起吕不韦昨日送来的一篇文章,标题叫《恃君》,文章最后借柱厉叔的口说:
&ldo;吾将死之,以丑后世人主之不知其臣者也,所以激君人者之行,而厉人主之节也。行激节厉,忠臣幸于得察。忠臣察则君道固矣。&rdo;
嬴政啪地一下把竹简甩在地上,一派胡言!道理很明白,这是吕不韦在向我表明心志,骂我不理解他,他是忠诚之臣,我是不明之君了,按照他的道理,我应当感到害羞,主动向他赔礼认错。嬴政本打算再读上几篇文章,现在被这一篇《恃君》气得再也读不下去,拂袖回到寝宫。
贴身太监见嬴政今天比往常来得早一会儿,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去做,立即命人端来早餐。
嬴政接过刚端上来的奶子喝了一口,哇地一声全吐在地上,伸手把一樽热奶泼在端奶的太监脸上,大声骂道:&ldo;混账东西,你想烫死寡人?&rdo;
小太监脸上溅满热奶子,却不敢用手去擦,急忙跪地求饶。其实奶子并不热,也许是嬴政心情烦躁,喝起来觉得比往常热。嬴政第一次对服侍自己的人发这么大的火,他也觉得很奇怪,自从大婚之后自己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心境也不佳,书是一点也读不下去了,武也荒疏了,大部分时间都泡在朝政上,他要尽快把处理各种军政大事的本领掌握,而各种不愉快都是从朝政上引发的,他觉得仲父对他越来越苛刻,他也越来越讨厌仲父,诸多事只要自己能够处理好的,他尽量不给仲父打声招呼,他懒得见仲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