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相信阴沟里翻不了船,凭成蝺与桓齮两人不足以成大事,就是再加上赵国的十万兵马也不足为惧。他气恼成蝺这一折腾破坏了他的伟大计划,突然在嬴政面前亮明了自己的身份,他将如何面对嬴政呢?时机不成熟,让嬴政过早地知道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反而不好。吕不韦联想到夏太后的死,他估计子伊一定也在暗中加紧活动。常言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防备子伊等王室大臣突然人城中作难,杀他个措手不及。
&ldo;司空马,最近几日,子伊等人有何反应?&rdo;
&ldo;没有任何反应,也许在等时机吧?&rdo;吕不韦对司空马的回答很不满意。
&ldo;我要的不是&lso;也许&rso;,再像上次失误,恐怕文信侯府就被子伊等人一锅端了,我要的是他们每一时每一刻的准确动向。这一段时间你要加倍小心,多调一些人马驻在府中,以防不测,只要子伊等人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报告给我,必要时先斩后奏,一切责任由我担待!&rdo;
吩咐完毕,吕不韦轻蔑一笑,心里道:哼,你们越乱越闹我越高兴,我怕你们不闹呢,我借此机会把嬴氏宗族给杀个一个不剩才合我的心意,到那时再篡改国号,就没有一个人出来反对了!吕不韦忽然觉得成蝺反叛是帮了他的大忙,当务之急是了解一下嬴政对此的反应,下一步才能做出新的布署。
嬴政听到成蝺反叛的消息,他全然不信,当他面对那份透着刻骨仇恨的讨伐檄文时惊呆了,他不相信上面写的是真的。嬴政一夜未眠,第二天早晨起来饭也没吃,决定请祖母拿主意,他知道这个时候惟一能够给他安慰,并能为他出谋划策指点迷津的人只有祖母华阳太后。
华阳太后也是一夜未合眼,这些日子老做恶梦,就像孝文王崩驾那个时候类似,她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事。果然,嬴政与吕不韦面和心不和,矛盾由暗而明,想不到夏太后又突然暴亡,她总感到蹊跷,刚刚安葬好夏太后,又传来成蝺反叛的消息,并且檄文上写明嬴政是吕不韦之子,这是最可怕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华阳太后苦苦思索一夜,也不明白成蝺从哪里知道嬴政是吕不韦之子,她联想到夏太后的死,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在邯郸时听到什么风声,要么是夏太后得到什么凭证。她决定查清此事!
华阳太后天还没亮就派两名心腹侍女持她的金牌令到雍城去请赵姬,令她接到令牌立即悄悄随侍女赶回咸阳。
赵姬也已经得知成蝺反叛,她接到华阳太后的金牌令时当然明白华阳太后的用意,为嬴政身世而来。她早已打定主意,一口咬定是庄襄王之子,对吕不韦也必须这样说,这事只有她一人说了算,查无对证。赵姬明白华阳太后的为人,外柔内刚,平日里和颜悦色,对属下人嘻嘻哈哈,小事糊涂大事清晰,原则问题决不妥胁,如果她知道嬴政不是庄襄王之子,自己命没有了,连儿子也保不住。
赵姬到达长乐宫时,华阳太后已经等待多时了。
华阳太后摒退众人,把一份檄文劈头塞到赵姬手里,斥问道:&ldo;请你老老实实把嬴政的身份解释清楚,他到底是嬴氏血脉还是吕不韦的儿?&rdo;
赵姬早有心里准备,见华阳太后质问,立即抹着红肿的眼说:&ldo;太后也相信成蝺的一派胡言,当我看到这份檄文时哭了整整一天,他无论怎么诅咒吕不韦也不该把我牵扯进去,这不是侮辱臣媳的清白吗?&rdo;
赵姬说着,又嘤嘤哭了起来。
华阳太后瞪了赵姬一眼,冷冷地说道:&ldo;侮你清白!你不与吕不韦做那苟且之事他人怎会无中生有,要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政儿对你与吕不韦之事都一直耿耿于怀,不是我从中阻拦,只怕吕不韦早已碎尸万段了。&rdo;
赵姬暗暗心惊,她知道华阳太后所说的事指庄襄王死后与吕不韦之间往来,急忙跪下哭诉道:&ldo;太后有所不知,我那样做实出无奈,也是为政儿着想,为大秦国着想。先王中道崩殂,政儿虽被拥立君位,但年幼无知,大权被吕不韦掌握,他以仲父身份要挟臣媳,臣媳不从,他扬言废了政儿,杀死我母子,我为了保佑政儿的王位,只好忍声吞气答应他的非礼要求。臣媳有苦无处诉,只能把泪向心里流,对外笑脸相迎,一人独处时以泪洗面。我时常想,我无论受多大的委屈都不在乎,只要政儿能一天天长大成人继承父业就心满意足了,哪怕政儿也不理解我的苦心,等到政儿加冕后就是去死也问心无愧了。&rdo;
赵姬再也说不下去,呜呜哭了起来。
华阳太后对赵姬的话半信半疑,想了想,咬咬牙问道:&ldo;在邯郸时你与吕不韦有没有苟且之事?&rdo;
华阳太后知道这些话她本来不该问,但又不能不问,这关系到王室宗族血脉。
赵姬哭喊着指天说道:&ldo;先王,你为何一人匆匆归天,撇下我一人在此受苦受屈受辱,只有你最清楚政儿的身世了,现在臣妾浑身是口也说不清,只有以死表明心迹了。&rdo;
赵姬起身就要向廊柱上撞去,华阳太后起身拉住了她,略带内疚的口气说:&ldo;这些话我是不该多问,我这样做是为了维护王室尊严,也是为了政儿着想,当政儿看了这份檄文他是多么难过。&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