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怎会有兴致来临剑楼寻欢,莫不是平日往来的公侯小姐们让殿下腻味,要想找些新鲜刺激的玩意儿?”
“你认得我?”
“殿下可不要小瞧风月场中人的眼色。”
“唔。”
“殿下无需介意,虽是这样的地方,但平时也少不了富家公子走动。日间可吟诗作对、饮茶听曲,若想玩些厉害的,便要等到夜间……”
高烈心不在焉地听着书生的介绍,一边左右张望着楼中的装饰摆设。和“四年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即使是白天也始终点着的彩灯,缠绕盘旋的彩练,以及像两条张开的双臂一般的延长的阶梯。
如果江官司知道她告假半日是为了来这种地方,一定会将她视作游手好闲的登徒子之流,从而如前世一样开始讨厌她的吧。
只是她着实在意。
今日进宫时与宫人一路闲聊,便听说了左相今日要登临剑楼的消息。将左相与临剑楼两个词语放到一起,怎能让她不在意?
更何况,她还抱着一丝侥幸之心,觉得自己或许能在这里见到游梦龙。
她究竟为什么对那人如此在意呢?
“帮我。”
那个至今依然盘桓在她耳边的低沉嗓音,仿佛穿越时空轮回,从前世而来。
是石阶上那道濯尘出世的倩影,是金丝矮榻上嵌在乌发之中的靡艳,是用匕首抵着她的脸,将她的时间定格在承永三年九月十二的无情。
即使他杀过她一次,可她就是愿意救她,别说一次两次,就是要花上一辈子,她也愿意。
他说只需一夜庇护,她可与他一世庇护。天下恐怕再没有像她这样被色迷心窍的傻瓜。
只不过……一世庇护?
如果命运注定她会像上辈子一样在承永三年死去……
如果左相通敌谋反,引天下大乱。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大厉被夷族侵吞,她即便活着也不再是皇长子。
又如何许他一世庇护?
“哈……”思绪纠缠间,高烈无意识地长出一口气。
“殿下,可是小生太过唠叨,惹得殿下烦了?”书生注意到世子脸色不佳,言语间便多了惶恐之味。
高烈赶忙摆了摆手:“听闻左相今日登楼,她现下可还在?”
“殿下是来找宰相大人的?这……”书生面露难色。
“没有邀约,谢绝会见?”
“正是。”
“她可是这里的常客?”
“不过偶尔登楼,要说常客倒也算不上。”
高烈窥伺着书生的眼神,看见他的视线装作不经意地从二楼某个角落扫过,不由也对那个角落上心了几分。
若是屏息凝神,能听到从那个方向传来的隐隐丝竹声。而若深深吸气一口,还能嗅到一股教她流连的白檀暗香。
那是游梦龙身上的香味。上一世,她就是受到这股香味的引诱,最后丢了性命。
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