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东和柳琴回老家走后,欣兰又去到了门市上。忙碌过后歇息的闲暇时间,欣兰心里道,今年不比往年,春节期间的所有家务事都搁到自己一个人头上了,看来得有所准备才是,要不然到时候,两个闺女忙着上班,陆南再不来,所有的事情就都耽搁了。她这样想着,脑海里便跳出了一个念头,心里道,还是先把货进回来要紧,其他的过后再说。她这样想着,随即便去盘起货,一直忙着到电影结束把货单列出才算罢手。
第二天一早,欣兰去父亲那儿回来,把家中事情给两个闺女交代后,去店里先忙过了开演前的生意,随后便坐车去了市场上。正赶上小年,市场上一片热火朝天的热闹景象,采购的人们是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欣兰心里有事不敢耽搁,一进市场径直来到了李兴的门市。看她过来,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李兴忙过来招呼,于是欣兰便趁势把情况给李兴一说,随即把货单拿了出来。李兴了解欣兰的情况,对欣兰吃苦耐劳的精神本来就相当佩服,再加又是老主顾,听欣兰说后当然全力支持,于是在百忙之中抽空抢先把她的货先开列出来,打发她去忙着采购别的零碎商品的同时,这边就安排着手下人捎带着把她的货发了出来,并顺势帮她靠好了相识的货车。等到欣兰拐回来,看到货已发,便集齐货物,告别李兴,一车拉回了门市。忙完这些,回到家里,小存、小花按欣兰的嘱咐已经做好了饭,一家人吃过,收拾完,欣兰这才算松了口气,转而为打扫厨房祭灶做起了准备…。
欣兰一刻也不闲着,她一会儿自己家,一会儿娘家,又一会儿门市,整天里像个陀螺,又像个机器人,不知疲倦的忙碌着,完全达到了忘我的地步,直到晚上躺倒在床上,感到累得浑身酸痛时,才想起自己还是一个人,尤其还是一个女人。可回头想来,家里眼下这情况,自己不这样又能如何哪?!她也不得而知。
睁眼又是一天,越是临近年关,人们便越显得忙碌。只有看电影的人显得清闲,偏这又占用了欣兰的时间,让她越发感到了时间的紧促。她难以抽出大把的时间去采购,便想起一件是一件,不再耽搁,先是把给弟妹们预备的年货送到福生那儿,让他交给他们;紧接着回来又抽空把米面粮油和对联都买了回来。好的一点是,两个闺女能帮着做做饭,让她多少还能喘口气。
就这样,连着过了两天,到了腊月二十六,这天一早,欣兰起来,饭还没做好,就见陆南背着个包回到了家里。
欣兰一见,甭提多高兴了,忙过去一边帮孩子拿着提包一边道:“就等你来嘞,这两天想买点年货都腾不开手。”说完,把提包放到一边,拐回头又问道:“见着你哥和你嫂他们没有?”
陆南道:“见着了,本来我打算前天晚上的车,这我哥回去一到家,怕我走了先去单位找的我,所以我来晚了一天。”
“哦,累不?”
“不累。”陆南说着,去搽了把脸,回来,想起病着的姥爷,便问道:“妈,俺姥爷病情啥样?”
“哎,瘫痪了能啥样?不就在床上躺着不能动呗。要不你爸他会一直在那儿伺候?”欣兰无可奈何道。
“也是,还非得有个人专门伺候才行,这我来了,正好今年春节让我尽尽孝心,想那时候我姥去世时,您们也没人通知我,我连我姥都没送送!想起来我心里就难受。”陆南遗憾道。
“都过去了,你也别难受啦,一会儿我去给你爸送东西,你去看你姥爷不?”
“去!肯定得去!晚上我还得住那儿哩。”陆南不假思索地道。
“那可不!家里没法住,还得住那里,不过正好你也可以帮着你爸伺候伺候你姥爷。”
“是,我知道。”陆南答应着,四下扫视时,忽然间好像缺点什么,细想时才知是没见到两个妹子,疑惑间于是问母亲:“妈,小存她俩呢?”
“她俩倒班上四点,夜里十二点才下班,考虑着安全,都住到厂里宿舍了,估计晚会儿就该回来了。”
“哦,我说咋不见这俩人哪!原来是上班了,我想着也是。要是在,我估计她俩早该出来了。”
“那还用说。”欣兰一边说着,一边忙着又去做饭。陆南一旁忙也去搭着手。一会儿饭做好,两人吃过,欣兰把剩余的饭在炉子上温着,然后把门锁好,和陆南出来。两人走着说着,顺路买了点煎包带着来看老爷子。看着到了家门,欣兰道:“陆南,记着,见到你姥爷可不要哭,他这病不敢激动。”
“我知道,妈,不会的。”
听陆南这样说,欣兰这才掏出钥匙去开了门,前头领着往里屋走。陆南在后,进屋一关门,瞬间外间屋里一片漆黑。他扭转身慢慢借着里屋的光亮往里走,迎面随着挤出的气流,一股病房里特有的尿骚气味迎面袭来。陆南心里知道,不由得心里就一阵心酸难过,回想往年过来的情景,姥姥和姥爷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而今,姥姥已不在,姥爷又躺在床上,怎么让人接受。陆南想着,瞬间就有点难以控制自己的眼泪。
这时,福生早已起床,正这边小火熬着粥,那边在给老人洗着脸。听得门响,知是欣兰进来,也不在意,依旧忙着手里的事。等欣兰和陆南进到里屋,福生这才扭头。待看到陆南,他不由得心中惊喜,道:“嗨,我还想着你这孩子找着对象不回来了呢,咋会回来这么晚!”
“哪里会那么快就找着对象,我不得考察考察看看再说。”陆南正难以控制自己的眼泪。恰在此时,听父亲和自己说话,便借回话机会掩饰了过去。说完,来到了床前,看姥爷躺在床上,两只浑浊的眼睛盯着自己,便过去弯下腰,趴到老人身边握住老人手道:“姥爷,知道我是谁吗?”
听陆南说,老爷子心里明白,却又没法表达,急切间憋闷的不由得又哭出了声。欣兰一看,忙过去道:“爸,您别哭了,这回陆南回来过完节才走呢,让他多陪陪您。”
福生、陆南一旁听说忙也符合,这才安抚住了老人的情绪。安静下来,大家服侍着老人吃饭,这时,欣兰就发现福生现在喂饭特有耐心,动作不再僵硬越发熟练,姿势看着也已不在别扭。欣兰心里清楚之所以能这样,无不跟福生的辛苦付出有关。她心里心疼福生,就想着趁陆来了,让陆南帮帮福生,于是对陆南道:“这回你姥爷有病,幸亏有你爸在这儿,要不然咱家都不一定能安稳得住,不过这也真苦了你爸了,这回你来了,没事的时候你就在家帮帮你爸吧?”
陆南道:“中啊,妈,您们有事了尽管去忙,我姥爷这里交给我放心好了。”
福生正忙着喂老人吃饭,听说,扭脸对欣兰道:“不用,陆南刚来你就让他干这,他不一定能干得了。让我说,这临近年关了,你那儿又是生意又是家里,还不如让他帮帮你,看有啥东西让他帮你买买。”
欣兰道:“我那里东西基本都买过,只剩下明天买点肉,这些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你办的倒挺快。”福生道。
“今年没三十,我不提前就来不及了。”欣兰道。
“你说的也是,还就得提前。如果是这样,那让陆南在这儿先帮着伺候伺候他姥爷也行,等着过年时候,来回跑着送送东西送送饭。”福生道。
“可以,怎么着都行。”欣兰刚想同意,陆南抢先道。
看陆南答应了,福生和欣兰都没再多说。一家人服侍着老人吃完饭,欣兰帮着收拾好,便回家忙去了。
第二天上午,欣俊和欣梅两家人过来看父亲。恰好陆南也在。大家相见,自是高兴非常。待打过招呼问过好,说了会儿话,自然又说到照顾老爷子的事。按欣俊和大玲商量的意思,平常都是姐姐和姐夫照顾的父亲,现在到了春节,欣俊也已放假,有时间了,这照顾老爷子的事就不能再只辛苦大姐一家,自己也应该尽尽作为儿子的责任和义务。可福生听了,笑着笑道:“算了吧!不要再争了,你姐早就和我计划好了,现在又有陆南在这儿帮助着,你们就不要再争了。”
“那怎么能行呢?俺姐到了初二就又要做生意,又要两头跑,到时怎么能行呢?”欣俊道。
“怎么不行?恁姐俺俩都计划好了。她管家和门市,我管咱爸这里,陆南两头跑,小花姊妹俩不上班时当个帮手,还有啥不行的?再说你和欣梅都离这儿那么远,难道还能舍近求远不成?让你一个人在这儿,大玲和孩子们咋办?我现在都摸住窍门了,你再来还不一定习惯呢!别说了,就按你姐俺俩说的办吧,有陆南给我帮着手就行啦!”福生一幅不容分辩的口气道。
欣梅听了半天,看怎么也改变不了福生的主意,于是插话道:“哎,算了,你俩也别争了,还让大姐和咱姐夫伺候吧,谁也没有咱哥合适。”
听欣梅也这样说,大家才不再争执,于是坐下又说了会儿话,看着时间快到了中午,没法耽搁了,一群人这才去和老爷子打了招呼,拿着欣兰给大家预备的瓜子花生离开了家。。
于是,欣兰一家人的春节就在这样的安排中渡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