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娘娘便早点休息吧。”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笑?了笑?:“险些忘了,娘娘,臣还有一事相求,今日十五,陛下应当会来坤宁宫看您,还望您与?他说一声,三皇子?的课业遇到些阻滞,近日就?不去上?书房了,我来带带他吧。”皇后一愣,下意识道:“你不怕陛下疑你……刻意拉拢皇子??”“无妨,”楚矜言有些自?嘲道,“他疑我甚多,并不差这一件了。”他走到窗前,猛地将严丝合缝的窗户推开了。朔风与?阳光骤然间都涌进屋子?里,皇后像被刺了一下,连退两?步,抬手挡住自?己的脸。“你做什么……关上?!”楚矜言道:“既然要治病,就?要谨遵医嘱——娘娘,即使臣将自?己的血都给?你,也不能就?凭此除去病根,您若是还想好?转,便不要再这样闷着整个宫殿了。”皇后的病,并非是得了风寒,她是中了毒,又气血两?虚,楚矜言之前在系统商城仔细交叉对比过几种道具,最终锁定了楚知行用在皇后身上?那一个。他并不很明白那些“细菌”、“病毒”之类的描述,但也略通医理,再结合对应的“解药”说明书,在使用解药调理皇后身体的同时,让整个治疗过程在表面上?看起来能够被当下的人理解,不是难事。宫殿中的气温在瞬间下降了一点,但因为烧着足够暖的地龙,又到处可?见燃烧的炭盆,实际上?并不会感到寒冷,反倒让人呼吸都通畅了不少?。“多运动?,多锻炼,多吃新鲜水果和?蔬菜。”楚矜言有模有样地把那些措辞新鲜的医嘱说给?皇后听,“每逢望日,臣都会给?您送来汤药,除此之外,还望您不要再另行进补。”皇后皱眉:“本宫平日用的惯例,进的药膳,就?都停掉吗?”楚矜言:“最好?如此,您想清楚,楚知行操控您的身体这么多年,不在这些地方动?手脚是不可?能的,然而我们在明,他的人却在暗,在揪出那个人之前,恐怕太医院的任何常例都算不上?安全。”“……”皇后叹气,只得道,“好?,本宫知道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竟然真的在阳光和?新鲜的空气中感觉舒服了一点。楚矜言走出坤宁宫时,太阳已经落山,只在天边留下一点残余的瑰丽之色,昭示着明天的好?天气。他摸摸怀里那块小?小?的令牌,终于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徐双林……这个人,大有可?用之处。npc种小麦苗景元十五年腊月十七,是当今圣上的寿辰,京城挤满了各地外遣官员送来的隆重寿仪,同时,还?有不少从各地而来的使臣。如今,周与陈二分天下,相?对而立,但在此版图之外,荒漠远海之滨,还有不少风情各异的小国,这些国家的国土面积很多只有大周一州之地,或更?小的,甚至不到一府。小国们谁也不敢得罪,中原两国都算是他们的宗主国,大周皇帝的寿诞,自然是要来表表忠心的。从凌晨起,宫中的仆役便井然有序地忙碌起来——各种布置与装饰是从大半个月以前就开始了,但临近典礼开始之前,永远都会更多出来做不完的活。桌椅的摆放、膳食的顺序、甚至每个人面前玉箸的摆放角度,其中都大有说道?,为了能在各国使臣面前——尤其是南陈的使臣面前长脸,整个大周的皇宫都如同被打了鸡血,不辞辛劳地运作起来。“南线的将士要也这么卖力,怕不是都打到龙峪河沿岸去了。”莲芜殿中,裴几?道?一边给他家公?子抚平肩上的最后一丝褶皱,一边不客气地嘲笑道?,“昨日镇北将军紧急回防边关?,今日南线的败军之将就在宴饮上和?痛打他们的将军把?酒言欢……”楚矜言伸手,弹他的脑瓜崩。“当心祸从口出。”小孩就缩缩脖子,嘿嘿笑了两声,把?一束白玉丝绦给公?子系在腰上。楚矜言伸展双臂,软滑的袖口滑落到手腕,他拢起袖子,拿起一把?小巧的铜壶,给面前花盆中小小的禾苗浇水。裴几?道?好奇地看?过来:“公?子,你这是什么花儿,怎么长得有点像麦苗啊?”楚矜言笑:“是麦苗。”“……啊?”裴几?道?愣了一下,看?看?那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小苗,再看?看?他家虽然有点命运坎坷,但也从小五谷不分的公?子,深感对方最近的兴趣爱好越来越奇怪了。他憋了半晌,憋出一句:“您这麦苗……长得蛮壮实。”楚矜言眼睛一亮:“比你从前见过的长得好吗?”裴几?道?:“啊……”他五六岁时就被卖进?宫,对于田间?地头的记忆,其实也已经很模糊了,楚矜言不问还?好,专门这样?一问,那原本就隐隐绰绰的童年记忆顿时更?隐约起来。这不就是随口一说的话,公?子原来也没对自己的每句话都这么上心啊。见他呆住,楚矜言便也不追问了,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裴几?道?顿时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楚矜言面前的弹幕也顿时充满怜惜,滑过几?条【你种?的苗苗最棒了!】之类肉麻的话,楚矜言果断无视,但很高兴又收到了几?根鼓励棒棒糖。以楚矜言现在的余额,棒棒糖已经算是微不足道?的收入,但积少成多,他对每一点收入都很珍惜。楚矜言才刚从永安宫被放回莲芜殿,这里虽然偏僻,但各种?设施确实比冷宫要不知好出多少,周围的道?路也都被清扫得很干净。通往大朝的一路上,掉光叶子的树枝上都挂满了各式各样?造型精巧的宫灯,越靠近正殿,甚至新栽了些色彩各异的花草。能在北方这样?的寒冬中成活的花草不多,可景元帝又觉得青松红梅过于单调,因此,专司此物的宫人便要再每天日落后,将暖房中培育的一盆盆鲜花搬出来,替换掉被冻了一天奄奄一息的旧草,所耗资费甚巨。楚矜言坐在典礼中自己的位置上,听到两个番邦的使臣满脸笑容,对一路上的美景啧啧称奇。他们说,中原厚土,果真受了上天的眷顾。npc怀疑使臣这样的奉承话,若是到景元帝面前说,皇帝高兴了,说不定会慷慨地赐下不少赏赐。可楚矜言只?觉得?荒谬,北疆的大军缺衣少粮,连镇北将军都要亲自奔袭万里,回京使尽各种办法筹措粮草,却不知道万民的赋税都花在了什么地方。他看向对面,镇北将军走得?急,他的席位不及替换裁撤,此时?那里正坐着雍容华贵的将军夫人。本朝男女官员皆不在少数,每逢大典时?,也从不分殿另坐。将军夫人曾有奇遇,得?封郡主,后又被?赐正二品的诰命,算起官职,倒是比白将军本人还更?高些。楚矜言遥遥看着那张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忍不住想到了前些天在宫里遇到的白柔嘉。相貌与她母亲很是相似。楚矜言今天能放心前来参宴,也是知道白家的女儿提前向宫里告了假——他现在可不敢让白柔嘉知道自?己的身份。真是想不到,有一天,她倒成了自?己要小心提防的人。盛大的典礼很快开始,各国使臣与本朝官员贵胄们纷纷献上贺礼,各种奇珍异宝令人目不暇接。大皇子楚知行?显然花了心思,他献上的寿礼,是一只?通体雪白的鹿。随礼的奏表词藻华丽,引经?据典,将这天降祥瑞夸得?天下无双,又大力?赞扬了皇帝施行?仁政,泽被?天下,句句搔在了一心要做尧舜之君的皇帝的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