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为祁轻筠说要给祁有岁做糖油芝麻糕饼的缘故,祁有岁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开始变好,住了两天院后,周二下午便活蹦乱跳地出院了。
出院那天下午,祁轻筠还拉着祁有岁,顺便去鉴定机构做了亲子鉴定,迎着医生诡异的视线,祁轻筠淡定地撸起袖子给护士抽血,并且取了口腔拭子作为样才。
“你们俩是真的想做父子关系的鉴定吗?”
医生一边收取样才,一边再三和祁轻筠确认,从医这么多年,他头一回生怕自己搞错了“亲子鉴定”和“亲缘鉴定”的区别,目光狐疑地游移在这两个长相相似,但年龄勉强只称的上是兄弟的祁轻筠和祁有岁身上。
“对。”
祁轻筠也知道这件事有些太不可思议了,但他面上没有任何犹豫之色。
他必须要做这件事。
因为只有经过科学的检测,祁有岁才能真正承认自己就是他的父亲,也只有等到那个时候,祁有岁才能真正心平气和地听他解释自己重生的事实,而不是一直在心里怀疑自己是“祁轻筠”的私生子,无形中在两人之间拉开隔阂。
父子两个人一同取完材,还需要等候两周才能拿到鉴定报告,于是打算现行离开。
祁轻筠本想去缴纳亲子鉴定的费用,但走到收费台时才被告知钱已经被交过了。
祁轻筠惊讶地抬起头,发现钟雪尽正坐在收费台的一排椅子旁,手里拿着父子两个人的包,正对着祁轻筠笑。
他长的本来就好看,这么一笑,更衬的唇红齿白,如同萧萧疏雨中被浸润的海棠花枝,清灵明透。他额头上的纱布也拆了,一点红痣点在白皙盛雪的皮肤上,如同红梅花瓣落入琼枝,天地间的月色也因他一笑逊色三分。
“你付的钱?”
按照祁有岁大大咧咧的性子,虽然有钱也想不到主动付款,所以只可能是钟雪尽付的钱。祁轻筠了然地走过去,弯下腰在钟雪尽的眉心亲了一下,随后唇微微下移,咬住钟雪尽的唇舔吻了一会儿,才直起身,温柔摸了摸他的后脑:
“收费单给我看看,我到时候转给你。”
钟雪尽闭着眼享受祁轻筠的亲近,闻言睁开眼睛,露出一双水润清凌凌的眸子,摇了摇头,笑道:“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我替我儿子付钱,天经地义。”
还有我不想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么多的物质压力和精神压力。
钟雪尽在心里补充道。
如果说,他没办法像祁轻筠一样,用正确的方法教导祁有岁,那么他希望能站在父子俩身后,以力所能及的方式,默默地陪伴他们。
即使祁有岁不需要他。
他没有将上述几句话说出口,但祁轻筠和他夫夫多年,又怎么会猜不出钟雪尽的心思,叹了口气,捧起钟雪尽的脸,在他柔软冰凉的脸蛋上亲了亲,随即像征求意见般,低声道:
“想和儿子相认吗?”
“如果想的话,就一起去做亲子鉴定。”
“”钟雪尽垂下头,放在膝盖上的指尖微微蜷曲,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天拍照的时候,祁有岁说自己对他不好,不想再找一个妈的话,眼神微微暗淡,艰难地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失落:
“不要。”
“儿子现在才刚刚准备接受你,我不想因为我身份的暴露,导致我们三个人的关系重新变僵。”
“况且,我以前生病的时候,对儿子做过很不好的事,还没办法像你一样让儿子接受我,即使告诉他,估计他也会因为恨我不肯和我相认。”
所以,与其在相认后面对这样尴尬的场面,还不如一开始不说。
不说,还能像之前那样,安安静静地呆在钟家,以另一种方式陪伴儿子。
说了,那么钟雪尽并没有这个自信能让祁有岁原谅自己,反而怕祁有岁因为恨意所以变的更加极端和偏执,不利于他的成长。
自从祁轻筠回来之后,儿子在慢慢变好。
钟雪尽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即使他不是那个能让祁有岁重新走上正途的人,他也不想成为祁有岁成长路上的阻碍。
祁轻筠作为钟雪尽的爱人,别人或许不能理解钟雪尽奇奇怪怪的脑回路,但祁轻筠能理解,也能体谅。
所以,祁轻筠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叹了口气,将钟雪尽拉了起来,将对方的腰圈进自己的怀里,与他肌肤相贴,温度顺着皮肤传进钟雪尽的心里,让钟雪尽的脸忍不住发烫起来。
晕头转向之间,钟雪尽将脸埋进祁轻筠满是干净洗衣液香的衣领中,只感觉自己似乎被搂紧了,安全感似暖流般流经他的四肢百骸,而祁轻筠贴在他耳边,像是承诺般,字句坚定道:
“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