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睁开眼,惺忪地看向薛霁。“我睡着了吗?”
“是。”
“对,对不起啊,”她急忙坐起来,“我不是有意的,这太冷了……冻得我……”
薛霁今日极尽温柔,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细腻了。“无碍,今日就委屈娘娘在鄙府歇一日吧。”
他扶着容芊妤下车,冷风的寒颤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高高的门梁,牌匾上赫然写着薛府两个大字,门前有一对箱形狮子图案的抱鼓石,正门上三间三架,是符合规整的,可这雕刻实在过于华丽。
显得总有些跟这两侧的房屋格格不入。
容芊妤今日确实心情不好,见什么都觉得碍眼。
不禁调侃道:“民脂民膏啊薛大人,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督主,这么个气派府邸,薛大人还这么自谦,真是难得。”
说着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庆云跟在两人身后,大气也不敢喘,偷偷问薛霁:“大人,娘娘今日怎么了?”
薛霁意犹未尽调笑道:“搅了她的南柯一梦,大抵吃了炮仗了吧。”
容芊妤老远就听见了,冲着二人吼道:“我吃了炸药!”
薛霁也顺势跟上,还不忘补刀一句,“看吧,娘娘吃炸药了,被你点着了。”
庆云也只是呆在原地,不知是不是闯祸了,今日怎能主子和娘娘都这么奇怪。
薛霁吩咐厨房给她煮一碗红枣桂圆姜茶,再来点南瓜红糖丸子。
“等一下,再去端一桶热汤来,娘娘在雪地里冻久了,泡泡脚去去寒气。”
“是。”庆云今日被使唤蒙了。
“不必的,我死不了。”容芊妤翻着白眼不愿配合。
今日别惹她,今日别惹她,今日别惹她。
薛霁在心中反复背着那篇《氓》。
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他反复在心中强调,她今日算是被人辜负了,此刻千万不能惹她。
一脸似乎是极怕老婆的样子,良久似乎才从这窒息的缝隙中,寻得一丝喘息。
“臣怕娘娘死了,臣可说不清。”
屋子里放了暖炉,凉意很快就退散了,刚刚在外冻僵的神智,也逐渐缓和过来了。
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华服的男人,容芊妤察觉出来一点异样,从上到下的装束,都不像他平时会穿的。
从前只能算是精致,是小桥流水,似涓涓细流,涌入人心,让人久久难忘的清新秀丽。如今是华灯初上,似雕梁画栋,震撼人心,让人见之神往又因自己过于寒酸,而止步不前。
“你还没说呢,为何穿得这么好看,还特意带了一把红伞。”
薛霁擦着手,那手帕还是用茉莉花浸过的,“臣一向讲究罢了。”
“热汤来了,热汤来了!”庆云端了一桶热水来,像极了伺候爹妈的小大人,“大人,我们府上没有侍女,这……”
几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我自己来吧。”容芊妤勉强地谦让着。
“你退下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