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许多出面,查图纸的过程还算顺利。这回他们总算展现了一点“有关部门”的实力,没费多少周折,相关的图纸便被摆在了几人眼前。
“我的天……”虽然已有心理准备,可见到实物之后,长生还是忍不住哀叹。
“开工吧。”许多也愁,不过他比长生认命得多,拖了台投影仪来把扇子上的花纹放大后,他深吸一口气,投入了图纸的汪洋大海中。
他们两个在全神贯注,那边袭邵也在忙碌。他不知从哪儿找了台笔记本来,正满脸严肃地在敲敲打打。
“他在干什么?”长生瞥了眼袭邵后被勾起了好奇心。
“查资料,这次事态紧急,所以他打算联络老家那边把阴阳道相关资料传过来——日本阴阳道虽然流派很多,但是有些东西是相通的,能做个参考。”许多道,“等我们参照这扇子找出疑似做了手脚的地方后,再从他那边的阵图中找相似的,就能大体推断出那些人想干什么。”
“……那他的表情为什么那么糟?”袭邵平日里都摆着张八风不动的淡定脸,这会儿眉毛都拧成一团了。
“这个嘛……”许多的表情微妙起来,似乎是在忍笑,“他只是不会用电脑而已。”
“……”长生忍不住又朝袭邵看了眼,果然,他虽然表情很严肃正经,敲键盘的动作却无比别扭,而且用的还是一指禅,眼睛一会儿盯键盘一会儿看屏幕,全然一个刚摸上电脑的新手样,跟他那精英似的打扮完全不搭调。
“我搭档是龙虎山出身,货真价实的天师,”许多努力压抑着笑意,可惜抖动的肩膀出卖了他,“他们这种人呢,法术那是一等一的精通,可是一碰上现代科技,那就彻底抓瞎,废得和什么似的……”
似乎是为了给他的话作证,袭邵用更加别扭的动作打开了手机:“怎么样了?还没好么?”
电话那边似乎抱怨了什么,袭邵叹了口气,再接再厉道:“不麻烦,按一下任意键……哪个键?随便一个……好了,下次我给你写个标签注明任意键,快按吧。”
“不然我去帮帮他?”长生实在看不过眼了,他甚至开始同情那台苦逼的笔记本,落到这么一个电白手上,真是三世不修……
“不成,”许多看来是习惯了自家搭档在这种情况下的窘态,笑得幸灾乐祸,“那些都是机密,电脑上让人做手脚了,除了他们那些人之外没人能用,这就叫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瞟了眼袭邵,见对方正应付电脑应付的满头大汗,便悄悄道:“其实这还算好的,上次我带搭档玩游戏,遇到怪了结果这家伙死活发不出招来,你知道他怎么办的?”
“怎么办?”
“他一气之下,抬手就是一招三昧真火,直击屏幕,哎哟那叫一个……嗷!”
许多正八得欢快,忽然一声惨叫。随即一头栽进图纸堆,那声“嗷”的后半截也一块埋了进去,变成一声闷响。
导致这一切的是一根笔——看似平凡无奇的中性笔,却在刚才那一刻准确而强力地击中许多的后背,直接将把他后半句话打回肚子里,其准度,力度,惹人惊叹。
随后,袭邵清冷而平静的声音响了起来:“奇怪,我的笔呢?”
“……在这儿呢。”许多慢慢支起身体,一手捂着后背,一手慢慢把笔捡起来,毕恭毕敬地递给袭邵。
“谢谢。”袭邵接笔,低头,淡定地继续摧残电脑。
长生瞄瞄艰难地折腾电脑的袭邵,再看看趴在图纸堆上咬牙切齿的许多,默默低下了头。
另一方面,图书馆。
学校搞“爱国主义教育周”,图书馆也不能免俗,专门辟出了一个角落存放临山保卫战相关著作,倒是方便了张非他们。落座后,两个小的迅速分头找来资料,坐在位置上认真看了起来,留下张非一个无所事事。
他倒也想投入进去,但是这一周以来他已经被这方面相关的资讯轰炸得疲惫了,实在没那个心情。见两人没注意他,张非溜到角落一个书架旁,摸下本看起来最有意思的书,慢悠悠地看了起来。
他手上这本书叫《临山志异》(张非总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可又想不起在哪儿听过),后面跟了个小注写着是抗战卷,张非一时兴起,去附近的书架搜罗了一圈,竟发现林林总总几十本临山志异,从唐末开始,一直到建国之后,摆了满满当当两书架。
这书既然叫临山志异,那自然是记载着临山发生的种种异事,里面从隔壁家老母猪生了条小狗到县太爷的三姨太神秘自缢,包罗万象。张非翻了几本后面便叹为观止——按这上面的记载,他从出生到现在二十来年居然还是唯物主义的坚定信徒,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更神奇的是,每一本临山志异的作者都姓普,看介绍那分明是一家人,自唐末至今,传承不绝。人家一代又一代,不求报酬辛辛苦苦,以记录八卦为己任,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
张非叹为观止,忍不住认真地看了起来——嗯,这个故事叫“俏女鬼逗愣先生”……
“如何?”翻页翻到手软,宋鬼牧放下手上厚厚的精装硬皮本,眼睛在周围转了圈,还是落到了正对面的钟错身上。
“有点有意思的东西。”钟错把手边一本书递过去,“这本书里面有一些阿倍野浩一的资料,其中有对日军俘虏的专访。”
“那个俘虏说,阿倍野浩一迷恋怪力乱神之事,就算是到了战场上,身边也总跟着一个他从日本带来的法师。”
这书的作者是当年的烈士后裔,书里对阿倍野浩一当然不可能说什么好话,这段对话之所以被摘选出来也是为了嘲笑他身为日军大佐却如此迷信。可看在两个专业人士眼里,这段话却有了不一样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