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他颤巍巍地摸索去了两个孩子的房间,亲亲婷婷的脸,吻吻杉杉的额。
嘴里喃喃低语:小宝贝,爸爸明天要走了,不要太想爸爸。爸爸爱你们,永远爱你们……无论爸爸今后在哪里,爸爸都永远最爱你们。
最后,推开楼上卧室的门,路遇蹲着在床边,依依不舍,亲了亲睡梦中的蓝浔,边亲边呢喃:“我爱你,浔儿。”
明天的票,我买好了。
你问我明天要去哪里,明天我要去天堂……
“浔儿,陪我去听歌剧吧。”次日,夜晚来临,路遇拿出两张票。
蓝浔一愣,这才恍然明白,他昨晚说的买好了票,原来是去听歌剧。
珠城剧院,已扩建完毕。
室内面积更大,更宽敞。
路遇一身白色西装,眉眼带笑,引领着蓝浔走向最中间的位置。
金色典雅的弧形大厅,红色浪漫的座椅上,蓝浔与路遇并排而坐。
路遇的心情,十分激动。
宽阔明亮的舞台上,随着帷幕,徐徐拉开,现场钢琴音乐响起,整个大厅的空气中都流淌着音符。
美妙动听的旋律,顶级立体环绕。
穿着燕尾服的金发男子,歌声嘹亮雄浑悠长,正在深情表演意大利歌剧——《偷洒一滴泪》。
“我为何还要等待?她爱我,对啊,她爱我。我看得出来,我看得出来……”
蓝浔听得入神,路遇也如痴如醉。
两人都沉浸在音乐当中……
那年,听着歌唱家嗓音辽阔悠长,想起和迟郁寒的八年,也如此悠长,蓝浔眼眶湿润,悲伤涌上心头。
那年,和心爱的女子一起坐在金色大厅里,静心听歌剧,路遇却是热泪盈眶。
和那年一样,一样的金色大厅,一样的温暖灯光,柔和洒在两人的面庞上,温柔、平和、安静。
不一样的是,当年路遇神采飞扬,而今病入膏肓。
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是他们开始的地方。路遇永远记得,最美的风景,最美的蓝浔,最美的他和她。
他侧头看了一眼她,像当年一样,情不自禁,轻握着她的指尖。
好柔软,好温凉的手指。
当年那个路遇,那个从来不染纤尘,如清风明月,芝兰玉树的路遇,握住蓝浔的手时,心中一荡,有那么一瞬的一脸薄红。
多年后的路遇,他也一样,脸红耳热,心情激动。
渐渐的,歌剧曲终。
蓝浔起身时,坐久了似有些腿麻,身体轻晃一下。路遇紧张极了,及时双手搀扶着,担心地问,“还好吗?”
蓝浔眉目温婉,以笑回答,“还好。”
然而,下一秒,路遇不好了。
他倒了下去,瘦弱的躯体像干枯的树木失去养份,失去支撑力,轰然倒塌。
原本搀扶着她的双手,气力丧失,整个人几乎是压倒着她身躯。
蓝浔跌坐在红色浪漫的座椅里,想扶他可怎么也扶不起来,她急得流泪,直喊,“阿遇,阿遇……”
“来人,来人啊……”
“浔儿,浔儿。”路遇头垂在她胸前,吃力的呼吸,“浔儿,我好冷……好冷……”
“不冷,不冷……阿遇,不冷,你不冷。我抱着你,抱着就不冷了。”蓝浔不断地安慰,感觉他全身在抖,只得用力把他抱住,横抱怀里,双腿搁在一边扶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