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睛,看清楚了面前的人,眼泪一下子就冲了出来。“父皇,”姜宁玉激动地扑过去,抓住了那人玄黄色的鞋子,嚎哭道,“您终于来看儿臣了,父皇,这里好黑,儿臣好怕……”南兴帝抬起被抓的那只脚,狠狠一踢,姜宁玉被踢到一边,头撞到了椅子的脚。姜宁玉凄厉哭道:“父皇,儿臣没有害三皇姐,更没有要害七皇妹,儿臣是冤枉的,请父皇明察……”南兴帝勃然大怒道:“你没有?从你房里搜出来的曼陀罗又是怎么一回事?”既存了害人之心,又何谈无辜?!“父皇,”姜宁玉哭倒在地上,“是赵俭,对,就是他,曼陀罗是他给我的,也是他说,曼陀罗能使马儿躁动,不会伤人性命,我不知道他是南越国的细作,儿臣是被他利用了,儿臣知错了,知错了……”南兴帝冷笑:“你若没有害人之心,又怎么会被赵俭利用?堂堂一国公主,竟被一个细作愚弄摆布,真是又毒又蠢。”姜宁玉愣愣地看着父皇,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气力似的:“父皇,儿、儿臣只是一时糊涂,求您饶了儿臣这一次吧,儿臣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父皇,宁嘉和扶光是您的女儿,我也是您的女儿啊。”她从来没有见过父皇,这样狠辣冷酷的眼神,那双黑沉的眼睛,似要将她生生吞噬一般。无论她如何哭泣喊冤,父皇都不可能饶了她。“都说虎毒不食子,”南兴帝瞧着她,冷笑,“朕也不杀你,从今往后,你就剪了头发,去水月庵做姑子吧,只有长伴青灯,侍奉佛祖,才能洗清你身上的罪孽。”水月庵是宫里犯了错的主子,及女官们出家的地方,守卫极其森严,进去之后就没有出来的一天。姜宁玉哆嗦着唇,嚎哭出声来:“父皇,儿臣知错了,是儿臣鬼迷了心窍,求父皇开恩……父皇……”南兴帝瞧着她:“让你去水月庵,已是格外开恩。”勾结细作,残害手足,形同谋逆。赐死亦不为过。姜宁玉痛哭:“父皇……”南兴帝大步走出房间:“送宁玉公主去水月庵,给她剃度,对外就说,宁玉公主残害姐妹,自知罪无可恕,自愿去水月庵侍奉佛祖。”“父皇开恩呐,儿臣不去水月庵……”“儿臣知错了……”“父皇……”“……”南兴帝站在屋外,冷声道:“龙之所以是龙,只因龙有逆鳞。”张德全心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几日,朕时常梦到璧儿,那么小小的一团儿,倘若能长大,该有多好了,”南兴帝偏头看了张德全一眼,“当年的事,也该有个结果了。”张德全‘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去,当年陛下命人,将穆贵妃滑跤小产的一应证据封存。他还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却忘了,证据只是‘封存’,并没有销毁。旧账难免会新翻。“朕的璧儿到底为何人所害,总要查个水落石出,”南兴帝盯着跪在地上的张德全,声音平静,“这件事,你去办,你与朕主仆多年,朕总希望这场主仆恩义,是能善始善终的。”张德全哆嗦着身子:“奴、奴婢领命。”“也许穆儿已经忘记了,可朕一直记得,那年忍冬花开,”南兴帝抬头看向甘露宫的方向,呢喃道,“我被一众皇子欺负,穆儿送了我一朵忍冬花,对我说,忍冬花凌冬不凋,遇旱不枯,遇涝不败,没有‘忍’一冬之寒,哪来不枯不败?”那时,穆儿十二岁,红衣似火,娇艳灿烈。他二十二岁,是被人踩进泥里的皇长子。金娇玉贵的少女向他伸出手,对他说:“起来吧!”他却卑怯于满手泥泞,迟迟不敢向她伸手。她不急不恼,一直等他伸手。他将少女的手握在掌心那一刻,妄念横生。后来,戚大将军要拥立他为新帝,他去太尉府,彼时的小少女,已经成了绝色佳人,她笑看他:“父亲说你仁厚,将来一定是个好皇帝,使百姓安居乐业,让戚氏世世代代的鲜血不会白流。”他看着少女,笑容灿烈,轻声说:“好!”声音小到,几乎连自己都听不清。因为那时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他没有信心,不敢对她承诺什么,只能默默将她的话,记在心里,刻进骨里。成为一国之君,他为了江山社稷牺牲了许多。他不知道值不值得。可他知道,就算重来一次,他依然会那样选择。这盛世,如你所愿!这是他的选择。消息传进了中宫,林皇后的手微微发颤,就这样,生生断了一个宛如花骨朵般含苞待放的女子一生。陛下的心,比从前硬了许多。林皇后有种风雨欲来的不祥之感,猛然道:“将本宫的佛珠拿来。”景玉愣了一下,连忙将矮几旁的紫檀木盒打开,取出那串紫黑色的手串佛珠,递给皇后娘娘。林皇后垂眼瞧着手中的佛珠,慧慈寺高僧早晚诵经,供奉了整整五年,这才功德圆满,请回了中宫。主持将佛珠交给她时,对她说:“这串佛珠能修得圆满,是皇后娘娘的造化,皇后娘娘要时常带在身边,与佛同在,这样佛祖会记得皇后娘娘的功德。”她那时心想,佛祖只会记得她常戴佛珠时的功德。至于别的,佛祖的眼睛是闭着的。景玉继续道:“三公主府抄了一个底朝天,府里所有人都关进了大理寺,陛下亲谕,由大理寺主办,皇城司协办,羽林卫督办,务必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将南越国在大周朝的细作尽数铲除,不留遗患。”林皇后心中又是一窒,哪来的什么细作,这一切都是承恩公府的安排,陛下的行为,让她心惊肉跳,仿佛有一种针对承恩公府的错觉。但错觉,也仅仅只是错觉。不会有人知道,长公主遇刺一事,是承恩公府所为。绝不会。喜欢长公主娇养了美强惨质子后()长公主娇养了美强惨质子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