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锦尧自己吩咐陆管家将林悦蓝安排在哪个房间,他自然清楚林悦蓝此时睡在哪里。
轻巧打开房门,借着月光打量床上的少女,年锦尧隐藏在黑暗中的双眼,像深山野狼捕猎时那样幽幽发亮,带着强烈的危险气息。
林悦蓝似乎正在做什么可怕的恶梦,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像个婴儿一样蜷缩起来,秀眉紧皱一起,双脚很不安分的上下踢动:“走开……走开……”
年锦尧神色恢复平静,默默的看着林悦蓝梦魇个不停,过了许久,才慢慢躺在她身旁,以手臂为枕,伸到林悦蓝颈后,迟疑了一下,另外一支手轻而缓的放在她清瘦的后背上。
睡梦中的林悦蓝不知道身边躺了一个人,她的体质天生属凉性,在这盛夏里,就算没有开凉气还盖了被褥,她手脚也凉得离谱,感到身边突然多了一份暖意,她只是直觉的把自己的身体往暖意处靠近,并把冰凉的手脚都贴在了那道暖意上。
好舒服,好暖和……
得到温暖,林悦蓝脸上露出一抹满足的微笑,然后睡得更加沉醉。
年锦尧全身僵直的躺在床上,平生第一次不知该如何面对女人,而且还是他自己的女人。
林悦蓝像个孩子一样依赖他的温暖,这种感觉,好奇怪。
嗅着怀里少女发间的清香,年锦尧的心情复杂得可以,“林悦蓝,如果……十年前,我没心软放你离开,如今的我们,又是何种结局?”
二十年前,他失去世间唯一的亲人——那个他敬为神明般的父亲,成为这世间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孤儿,所经受过的苦和痛,又岂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
世人提起年锦尧,只会羡慕他的财富和权力,却从不知道,他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他如今的成就,要比他父亲年城还要高出许多。
他经受过的苦都不足为据,唯一让他承受不住的是:孤单。
身为一个孤儿,他没了同年龄人该体会和娇纵的父母爱,就算身边有待他为义子的葛伯父,他依然感觉到无法抿灭的孤独和寂寞。
可同样失去双亲的林悦蓝,却还有一个能那样疼爱她、呵护她的奶奶。
亲情,这个东西,距离年锦尧来说,已经遥远得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感觉了。
跟在葛东身后这么多年,他却无法感受到那种亲情,有的只是一种礼貌、愧对、感激、还有一点点……质疑。
可是,明明不甘,但抱着这个少女,他心中那满腔憎恨里,为什么还有另外一种道不明的思绪……
年锦尧在黑暗中幽幽叹了一口气,将那奇怪的感觉驱散掉,强制命令自己睡觉,但也没有推开紧贴他身躯的林悦蓝。
他就像一个天生的暖炉,而林悦蓝就像一个天生的冰炉,相互之间平衡了各自的冷暖。
嗅着林悦蓝身上的味道,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年锦尧最终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慢慢陷入梦境。
“林悦蓝,祝你做个美梦。”他轻声细语……
黑夜当中,葛东站在落地窗前,所剩的左手紧紧攥紧电话,目光冷例的盯着外面的月光。
窗户打开着,凉风吹进来,扬起他那只空荡了的右臂衣袖,显得有些诡异和落寂。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异常突兀。